什麼灼華大人?
火翎内心疑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朝着那女子手上拿着的鑰匙瞧了一眼:“把門打開,我進去确認一下。”
女子的神色似是有些疑惑:“可是仙主說過,這裡誰都不讓進。”
仙主?
昕音?
火翎不顯山不露水的朝着那鐵門又邁了一步,左手已經悄悄背到了身後捏起了一個昏睡訣,照着那女子的腦門就敲去。
笑話,他火翎如果是個表裡如一聽話的人,此刻就該在天界給永宙當牛做馬,而不是待在個魔界的幻境裡玩解謎遊戲。
那女子從未想過會有人敢偷襲自己,驚愕之下,下意識的擡劍去擋。
當然隻是擋了個寂寞。
火翎從昏倒的女子手中接過鑰匙,行雲流水的打開了眼前的銀質大門。
若是時間可以倒轉,選擇可以重來,火翎再瞧見這扇大門時,一定會跟避鸾鳳宗一樣避這大門十丈遠,絕不會推開這扇門。
門内的場景,幾乎令人窒息。
大門内,整整齊齊的站了十餘個人。說是人,其實也不大貼切,因為這些人的身上臉上全都蒙着白布,隻能依稀從白布之下辨認出,這都是人形。
而且這些人形氣息全無卻又站立的筆直,簡直說不出的詭異。
火翎突然覺得心髒跳的極快,心中對危機強烈的預感在告訴他,千萬别再往前了,趕緊轉身離開,不要再進入這間房。
可是,另一種聲音卻在慫恿着他,掀開白布看看吧。
通常情況下,火翎都能如有神助一般,毫不意外的選擇後者,每每将自己搞到個作死的境地裡。
這一次也不意外。
火翎掀開其中一具身體臉上遮蓋着的白布,露出了下面一張蒼白的人臉。
火翎掀起白布的手突然像是被什麼灼傷了一樣,猛地收了回來。
那人臉無疑是一副挑不出瑕疵的好相貌,眉目如畫,鼻梁高挺,即便是閉着眼,也能看出這是張相當出色的臉。不論是誰瞧見了這樣的一張臉,都很難在一瞬間生出什麼惡感來。
除了火翎。
因為,這張臉同他長得一模一樣。
火翎自問長這麼大還從未怕過什麼東西,即便是被新絡設法推下奈落灼燒魂靈,即便是被昕音砍頭剜心,也從未像此刻一樣感到毛骨悚然。
火翎又掀開了旁邊一具身體上的白布。
依舊是一張這樣的臉。
恍惚間,火翎覺得自己像是置身于某個荒謬的夢境之中。
剩下的十幾張白布,甚至都不需要再多費手腳。
火翎擡手,随着一陣掌風刮過,十幾具身體臉上的白布同時被掀開。
瞬間,十幾張與火翎如出一轍的蒼白人臉出現在眼前。
火翎掌心出汗,幾乎有些站立不穩。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不受影響。
若他所處的是現實,那他還可以欺騙自己,或許是昕音喜歡自己,所以給自己制造了這麼多的魔人偶。
可這是幻境。
還是由主神記憶産生的幻境,時間之久遠,或許是火翎如今年歲的數十倍。
他突然極其急切的想要知道這個幻境所處的時間。
萬一呢,萬一這個幻境的時間,比他出生後還要晚呢?
帶着些幾近可笑的奢望,火翎一臉平靜的重新關上了鐵門。
火翎記得,昕音是有讓手下做年報的習慣的。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犬靈門應該也是會有年報的。
隻要找個小弟子,查一查年報的時間便可。
剛一出門,正巧聽到一旁的走廊邊有幾名小弟子在聊天。
“等過幾日長澤郡魂田裡的花開了,我們就該趕緊離開了。我總覺得婆娑門快發現我們的存在了。”
長澤郡,婆娑門。
這幾個字一下就飄進了火翎的耳朵裡,也使他飄離在外的意識重新聚攏了幾分。
“唉,這麼早就走。我還想去長澤郡看看燈會呢。”
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另一名弟子給敲了腦袋:“整天想着看什麼燈會。燈會年年有。我們撤了之後又不是再也不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燈會是年年有。可是魂田,十年才開花一次,下次還不知道魂花能不能長得出來呢。啊,副門主。”有名帶着紫色狗臉面具的小弟子發現了火翎,轉過身來朝着火翎行了個禮,“副門主這是要去視察魂田麼?”
火翎現在看着這些狗面具,甚至都生出了些這些面具下都長着與他相同面孔的可怕錯覺。
火翎揉了揉眉頭,覺得自己真是快發瘋了,想着能去魂田散散心也好,遂點了點頭,又道:“去魂田之前還有件事。你們先把年報拿來給我看一下。”
一名小弟子立刻應道:“稍等。”很快捧了個羊皮本子過來。
小弟子偷偷吐了吐舌頭,心想副門主憋了那麼長時間,終于又要開始叨逼叨了。
可副門主捧着那本子,看着那上面的時間,卻依舊隻是沉默。
這份沉默,一直持續到了魂花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