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沉寂。
原本就跪着的衆人,甚至連頭都低了下去,一個個比鹌鹑還要鹌鹑。
“青嵬,你意下如何?”藍月的視線緩緩移到青嵬魔尊身上。
青嵬抖了抖,踢皮球踢得駕輕就熟:“屬下覺得,這是給赤炎魔尊曆練的好機會。昕音仙尊極危險,若是赤炎魔尊能順利将其帶回,必能堵住悠悠之口。”
火翎看着努力将自己碩大頭顱縮進肩膀裡的青嵬魔尊,有些無言。
也是,昕音仙尊當年一根手指就曾将在兩界掀起腥風血雨的新絡給撚成了一枚閃閃發光的精魄,對魔而言,怎麼想都是個恐怖故事。
再加上昕音仙尊又有個仙身神身的傳聞,在魔族眼裡,就更像是個在時時釋放有毒氣體的污染物了。
“那赤炎,你可願前往?”藍月又望向火翎。
火翎當然是求之不得的,畢竟去淩雲峰上将昕音仙尊綁來魔界,早就在他的計劃之内。隻是,如今經藍月的口說出來,火翎卻始終放不下心。
又是這樣被猜中一切的感覺!
火翎直覺的有些不适,于是便也沒急着回答,就這麼靜靜地與藍月對視着。
見火翎擡眸不語,藍月微微牽起一邊嘴角,右手手指在金色的扶手上有節奏的敲擊着。
這個動作,這個神情,與昕音處理公務時的樣子如出一轍,但是,卻又有着明顯的不同。
究竟是哪裡不同呢?火翎一時間竟也說不上來。
“不過,青嵬倒是說的不錯,昕音仙尊,還是需要忌憚一下的。即便是魔界也不掉以輕心。”藍月敲敲扶手,“素聞天界有一泉水名忘憂泉,飲一杯便能使人忘記愛恨,一壺能使人喪失神志,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火翎心中陡然一驚。
“昕音仙尊若是當真被捉住,必然會飲下忘憂泉水忘記一切,使自己免受皮肉之苦。”
藍月還當真是對昕音仙尊十分了解。
火翎笑得有些勉強:“昕音仙尊又怎麼會懼怕區區皮肉之苦。”
“倒也不是隻是皮肉,但是本王希望刑罰隻發生在皮肉上,畢竟萬一要是死了,還得将他的魂魄提煉出來,附在魔人偶上對魂魄再行拷問,實在是麻煩得很。”
火翎當魔尊也當了不少時間,自然明白魔界用來折磨人的各式刑罰是怎麼個花樣百出法,當下心頭一寒。
藍月真的很擅長擺着一張平波無瀾的臉說着極恐怖的話。
火翎算是知道藍月是怎麼制住魔界這一幫牛鬼蛇神的了。
他隻能牙疼的聽着藍月繼續優雅端莊地講着極驚悚的話:“所以,赤炎要是願意前往,雖好還是提前衆人一步上淩雲峰,先廢去他的全部仙力。仙力被廢,那忘憂泉與凡人而言,不過是凡水而已。”
言下之意,藍月是要火翎将昕音仙尊活着捉過來拷問。
還特麼要廢去仙力。
“陛下願委以重任,屬下自然是願意前往的。”火翎咬牙道。
盈盈光芒閃過,火翎見到了他的“老朋友”。藍月擡起手,一枚亮閃閃的東西便順着那光芒到了火翎手中。
火翎看着手中由瑩珀制成的滅仙釘。
瑩珀能夠迷惑神智,汲取力量,那自然也能吸取仙力。火翎就知道,藍月不可能會浪費掉昕音那強大的仙力。
火翎發誓,若是他知道瑩珀最後會被制成滅仙釘,他絕對不會将瑩珀當做證據交給藍月。不,他從一開始就不會鬼迷心竅地從衆神遺迹中取走瑩珀。
從滅仙釘入體的那一刻起,無論是神是仙,身體就與凡人無異了,因為無論他們體内擁有多少力量,都會被源源不斷地被吸收到瑩珀之中。
昕音的仙力,是一定要廢掉的。
隻是,拷問,就免了吧。
“可否鬥膽問一下,陛下想知道些什麼?”
藍月眸色沉沉:“怎麼,赤炎還藏着些與衆仙會有關的機密不曾告知麼?”
火翎眨眨眼:“那自然還是有一些的,陛下不問,我也不大想去回憶,畢竟衆仙會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但若是陛下想知道,我定是知無不言。陛下準備從何問起呢?”
藍月又開始面無表情地敲他那扶手了:“本王對衆仙會一無所知,自然無甚可問,你退下。”
又被看穿了,火翎垂眸。
他之所以作死當着所有人的面提衆仙會,自然也是為了試探衆人對藍月的了解。
眼下看來,大家好像都是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