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至少還能解解氣，不至于如此憋屈，後面也不至于做下更多的錯事。

靈葵都來不及去關注昕音仙尊那不甚得體的措辭，隻是一臉驚愕的看向那曾經的修真界第一美人：“什麼意思？北川璃，不是北川璃？”

“你眼前的這個琉璃真人，從你見到的第一面起，就不是你以為的那個重山派大弟子北川璃了。真正的北川璃，大概幾百年前就死了。眼前這個美麗廢物，冒用别人的名字冒用了好幾百年。”

赤玉顫聲道:“可..可是，我覺得，他能憑本事，從一個小小的侍從爬上掌門的位置，本身就已經不能算是廢物了吧。”

昕音直覺赤玉的重點有點歪，但是想想這人是火翎帶出來的，重點不歪才不正常。

“說的沒錯。所以，他的廢物，隻是他裝出來的。如今真正柔弱不能自理的美麗廢物，其實是如今的我。”昕音用烙棍的另一端在赤玉的肩膀上敲了敲，吓得赤玉連連後退，順便還抖了抖因那句“柔弱不能自理”而被惡心出來的雞皮疙瘩。

火翎似是因昕音仙尊的那句自稱而感到十分丢人，幹脆連昕音的臉都不去看了，覺得還是看着黑漆漆的牆壁更加神清氣爽。

昕音仙尊終于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所以，當你終于掃清一切阻礙，以為一切終于結束了，卻發現所謂的修行隻是一場騙局的時候，你才真正的後悔了，是嗎？”

北川璃垂着頭不置可否，比起他先前斬釘截鐵的否認，這樣的狀态，明顯就已經是默認了。

“所以，在幽冥夢境的那一次，你之所以會産生心魔，根本于玟弦無關，隻是因為你發現了修行的終點，一時間難以接受才...”

“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啊，昕音仙尊。”琉璃真人難得的對昕音用了尊稱，然而，出口的語氣卻是極盡諷刺，“永遠用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視着衆人。你出身高貴，做什麼都始終有人擁護，不管做了什麼缺德事都始終有人真心待你。所以，你根本體驗不到，作為蝼蟻，要在世間掙紮求生，是多麼的困難。”

“是，我那時候的心魔起源，是你那一套修行理論背後的騙局，然而，我真正後悔的，卻不是那....我那時候整夜睡不着覺，我在想，若是我從一開始，就不曾鬼迷心竅的想要去修什麼仙，進什麼鬼重山派，那就好了。”北川璃的聲音有點抖，“什麼修仙，長生不老，無限風光，我遭遇了那麼多，到最後卻隻有變成醜陋怪物的下場。若隻是吃掉你一點點的血肉就能防止我變成那樣，我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昕音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憐憫：“怎麼，你當真以為這是一勞永逸的法子麼？你的心魔能生出一次，就必然會生出第二次。”

“那就再吃你一次！”北川璃咬牙切齒道，“我的心魔本也不是第一次生出了。隻要你活着一天，我便也能繼續活下去。”

昕音：......

“别把我說的跟螃蟹一樣的炎魔似的。”昕音将那烙棍往肩上一扛，險些被燙了個正着，一旁跟螃蟹一樣的炎魔火翎實在是忍無可忍，劈手奪過了昕音手中那根自傷一百的烙棍。

昕音順勢揉了揉肩膀，繼續冷靜道：“更何況事到如今，我的血肉，已毫無用處。”

牢中其餘獄卒們早就被靈葵眼疾手快地支走了。現在剩下了人裡，除了早已得知真相的玹若真人獨自鎮靜外，其餘人都呈現出一種目瞪口呆的茫然狀态。

靈葵看向了火翎，顫顫巍巍地問道：“方才他說，修行之後會變成醜陋怪物，究竟是什麼意思？”

火翎：“就是字面意思。如今修真界的那套修行守則，隻要沾染了，最後就必然會被心魔侵蝕，變成怪物。”

靈葵：“可....可不是說，隻要心态端正，仙心不動搖就不會生出心魔麼？”

“那是因為你還沒來得及遇到瓶頸。修行是有上限的，所有人都會碰到自己的上限，那時候發覺自己無論如何修行都進退不得，必然會生出心魔。哦，當然，還有一部分特别有資質的飛升了，那部分到了天界有别的死法，也沒比在修真界生出心魔體面多少。”

北川璃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望向昕音，眼中盈盈有淚光閃爍：“我隻是想活下去罷了，我有什麼錯？”

“是嗎？你真的想活下去嗎？”昕音的問題有些奇怪。

“什麼意思？”北川璃怔愣。

“沒什麼。”昕音笑了笑，“若你當着隻是為了活下去，那便正好。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