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來得子,對這個小皇子很是寵愛。
小殿下在一片祝福聲中長大,端的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差被老皇帝系在褲腰帶上帶去朝堂了。于是,他八歲那年突發奇想,說要去禁地之中的通天塔瞧一瞧,便也沒有宮人敢攔他。
通天塔之外法咒重重,小殿下踏在法陣中,卻仿佛隻是在他家花園中閑逛,走得那叫一個閑庭信步,絲毫沒注意到身後被法陣給彈了出去的侍從們。
小孩子的精力一向是無比旺盛的。
八歲大的小皇子幾乎是一口氣爬到了塔頂,也見到了那被重重鎖鍊纏繞住的...
“小貓咪?”
随着小殿下脫口而出的一聲喊,那石床上巨大的金色野獸轉過頭來,朝着眼前一臉癡呆相的小皇子瞪起了一雙金色豎瞳。
“滾!”昕音平等地仇視着這世界上的一切,尤其是這個冒冒失失的小孩。
那不怕死的小東西似乎并不受高塔的法陣的影響,隻是三兩步之間,便躍到了昕音的身邊:“小貓咪,你心情不好麼?”
這世上怎麼還有此等不會看人臉色的生物?
昕音絲毫沒察覺到,從自己被毛發覆蓋着的狻猊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隻覺得煩躁,一伸爪,就想要将這個讨人厭的小屁孩拍扁。
爪子伸到半空,卻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好在昕音這一下動作停的快,若是再慢上些,自己的爪子怕是又要被那帶着法咒的鎖鍊給勒斷。
不想讓眼前的人類小屁孩看出自己受制于法陣,昕音幹脆翻了個生動的白眼,試圖使用語言的力量來将眼前的人類幼崽刺穿:“你這個瞎子,臉上長得那兩顆葡萄似的東西是等着被人摘的麼?本座高大威猛,到底哪裡和小貓咪扯得上邊?”
那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的小殿下自動過濾了昕音的前半句,隻是驚異地又湊近了些:“原來你會說話啊。”
昕音不說話了,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
這次,小皇子終于從昕音的白眼中察覺到了昕音的心情,于是試探道:“你不喜歡别人叫你小貓咪嗎?那....大貓咪?”
昕音:“....我喜歡聽别人管我叫爹。你叫一個來我聽聽。”
小皇子這下卻是為難了:“可是,可是父皇說過,我隻能管他叫父皇,不能亂稱呼别人,那會給别人帶來殺身之禍的。”
“神經,爹隻是一種尊稱,誰讓你管我叫父皇了。”昕音是發自内心的鄙視眼前這個小皇子的智商,并深深覺得心累,“愛叫叫,不叫滾,老子要睡覺了。”
小皇子卻在在那邊不依不饒:“那我以後還能來看你嗎?”
“我讓你滾,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咋的,需要我給你喵幾句你才能聽得懂不是?”昕音就差要用他那獸爪不甚熟練地豎起個中指來,卻在瞥見小皇子一身華服的時候念頭一動。
等等,這小屁孩能隻身一人進入禁地高塔,顯然是個有資質的凡人。他又身份尊貴,進出皇宮藏經閣顯然也不在話下。
既然如此,不如借着這個契機讓這個小傻子給自己找點皇族才能看的咒術書來,說不定能趁機學到些法咒。他聽聃蘭那家夥說過,世間法陣玄妙,他瓦音音這麼聰明,搞不好能融會貫通,到時候做一朵青出于藍的後浪,将聃蘭這個自以為是的咒術大師拍死在沙灘上。
“來也可以,”昕音故作高深的擡了擡下巴,“不過,我這裡一向不歡迎廢物,你既然想來,那就帶點咒術書來當做酬勞,正好我也能再教你些你在宮中學不到的好東西。”
“想不到小貓咪竟然如此好學。”小皇子大喜過望,“那你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我去藏經閣幫你找。”
昕音:....這人看來是真的聽不懂人話。
罷了,自己堂堂神獸,不能和卑微的凡人計較。
說來,他對咒術還真是一竅不通,聃蘭雖說也給他看過一些識文斷字的雜書,卻從未教過他任何有關咒術的,想想也是,若是他學會了之後能給自己解鎖,那出塔之後的第一件事定然是将聃蘭這個罪魁禍首的墳給挖了。
小皇子問他想要什麼類型的,還真是将他給問住了。但是,昕音這輩子都不可能承認自己知識淺薄,于是昕音大爪一揮:“都給我拿來。”
小皇子:“...好。”
身負重任的小皇子從高塔之中出來的時候,這才注意到高塔之外還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宮人,顯然都是被法陣給彈暈了的。
他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小殿下,小殿下,這是怎麼了,奴婢怎麼在地上?”一個宮女首先醒了過來,環視了周遭一圈,險些吓出了一身冷汗,“殿下,您沒事吧?您去哪兒了...”
“唔...”小皇子下意識地隐去了高塔之中的所見,隻是說禁地之後還有幻陣,他沒能見到什麼通天塔,反倒是被滿地芳草給迷了眼,這才耽擱了些時間。
宮人們将信将疑,最終還是在小殿下半是威脅半是服軟的話術中相信了。
“對了,那遍地花草我很是喜歡,以後偶爾也想去那裡看看書散散心。”小殿下又這麼說道。
這次,宮人們無視了小殿下的撒嬌賣萌裝可憐,将此事禀報給了老國君。
老國君立刻偷偷派了人去跟着小殿下。派去的的宮人們盯了幾次,發覺小殿下每次都是從藏書閣中取了書去禁地,似乎真的隻是喜歡那裡的環境,想在那邊看書。
小殿下能好學,也是一件好事。橫豎那禁地之中的法陣也不傷人,陛下便也就随着他去了。
沒辦法,老來得子的溺愛就是如此沒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