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不是當時的那個一心一意愛着顧長淵的她了。
葉凝然沒有着急反駁,既然顧老夫人一定要把婆婆的譜難為她這個做小輩的,那麼她就不能在明面上表現出不願,讓旁人說她的閑話。
“将軍說得對,你我夫妻二人是應該向婆母盡孝。”
顧長淵看到葉凝然乖巧應是,覺得自己的調和十分成功,完全沒有想到,這将是他噩夢的開始。
葉凝然清晨梳妝完畢後,領着一衆丫鬟仆人去敲顧長淵的房門。
顧長淵迷迷糊糊還未睡醒,聽到門外的吵嚷聲,一開門看到十幾個丫鬟婆子站在房門前,向後看去,有百十多号人站在院中,更是摸不着頭腦。
“你這是做什麼?”
“将軍,難道忘了今日要去給婆母請安?”
葉凝然朝一旁的下人使了一個眼神:“還不趕緊為将軍梳洗更衣。”
顧長淵透過人群當中的縫隙望向遠處的天空,太陽還未升起,隻有些許光芒映照大地。
顧長淵道:“這個時辰去請早安,未免也太早了些。”
“将軍難得歸家,又是第一次同我一起去給母親請安,自然是要早些,難道要等到日上三竿再去拜見母親嗎?豈不是顯得你我夫妻二人太不知禮數?”
葉凝然反手一個帽子扣到顧長淵頭上。
“再者說,洗漱更衣花費時間,将軍這個時辰起床洗漱更衣,再走去牡丹苑,時辰也不早了。”
“我為了不讓婆母久等可是比将軍還早了半個時辰洗漱打扮。”
顧長淵看到葉凝然精緻的妝容,整齊的盤發确認她沒有在說謊,想要打扮得體,的确要早起半個時辰不止才能完成。
顧長淵在家丁和丫鬟的服侍下,洗漱更衣換了一件藏青色的常服。
他出了房間,往牡丹苑走,卻發現身後的丫鬟仆人也跟着他們夫妻二人一同往牡丹苑走。
他駐足停步。
“早起請安,他們也要跟着去嗎?”
身後的丫鬟仆人婆子,大大小小加起來足有百十餘口。
看樣子應該是召集了将整個将軍府所有的下人起來。
葉凝然不慌不忙地說:“婆母是家中長輩,我們這些做小輩的主子要尊敬,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更是要尊敬。”
“況且你我夫妻二人早晚請安孝敬長輩是好事,又何怕他們下人瞧見呢?”
“每日都要做的尋常事,何必弄得如此聲勢浩大。”顧長淵心中已經猜到葉凝然此番情景是為了博一個好名聲,讓府中的下人知道她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兒媳,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厭惡。
他向來讨厭沽名釣譽的人。
“将軍說的也在理,可今日已經将大家叫來了,若是再叫人回去,豈不是戲耍大家?”
顧長淵拂袖快走,心中想着,既然葉凝然想博一個好兒媳的名聲,那便容她這一次,到底不是什麼出格的事情。
等一群人浩浩湯湯走到牡丹苑内,顧老夫人還安然睡着。
顧長淵聽院裡的婆子說,母親還在睡覺,想帶着衆人在廊下站立等待。
葉凝然肯定不會等到惡婆婆睡到自然醒再請安,搶先在顧長淵張口讓他們等待之前出聲。
“兒媳來給婆母,請安了。”
顧長淵有些不滿,伸手去拉葉凝然的袖子。
葉凝然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中氣十足地補了一句。
“将軍也來給婆母請安了!”
顧長淵眉頭緊皺。
葉凝然兩嗓子成功吵醒了熟睡中的顧老夫人。
她顧不上披外衣,穿着裡衣推門而出。
“這才是什麼時辰,公雞都沒起床,你就敢來吵醒我。”她挽着袖子雙手掐腰,眼睛迷迷糊糊的,未看清站在門外的衆人,擺出一副潑婦樣子。
“小浪蹄子,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
她本來就是個鄉野村婦,運氣好,生了個争氣的兒子,兒子在官場上平步青雲,才沾了光,進了城,搖身一變成了夫人。
哪怕是穿上華貴衣衫,戴上珍貴珠寶,骨子裡依舊改變不了幾十年來的惡習。
顧長淵看到母親如此不顧形象的從屋内沖出來罵葉凝然,面上無光。
男人看重臉面,葉凝然作為懶兒媳來給婆母請安,縱使早了些,也不該被指着鼻子大罵,尤其還是用如此粗俗的詞語。
況且這麼多人看着,難免人多口雜,将母親不知禮儀,苛待兒媳的事情傳出去,連帶着他的面上無光。
“母親!”顧長淵大喊一聲。
顧老夫人似是終于有些清醒,看清了站在門前的百十來個人,想到自己隻穿了一件裡衣,立馬縮回屋去。
【狗東西!】
葉凝然在心中暗罵,表面上一副恭敬不敢還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