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一直都是寬容大度,這點蘇鴻良知道,也很滿意,可晴芳是清倌人的身份,怎麼進的了府,這時拿話诓诓夫人,希望把事情揭過去,他見夫人沒有死纏爛打,反而一副替他着想的模樣,提着的心徹底放下,試探的問道:“既然如此,也不算大事,正好趕上了,若是把晴芳接進府來,太太覺得……”
蘇鴻良的話還沒說話,就被馮氏打算:“老爺,這是不是我不壓撫,當時在廟裡,唐夫人和我在一起,她全都看見了。”
這樣一來,性質就不一樣了,有外人親眼目睹,就不是家事,為官最要謹慎端正,一點錯處被人揪掉,都是可能會丢了官的,多少前車之鑒擺在那,雖說唐家和蘇家交好,可沒有永久的朋友,若是這事的前因後果有人細細查問,根本瞞不住,蘇鴻良的聲名也就毀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蘇鴻良皆明白,可依舊铤而走險,就是舍不下晴芳的溫柔小意,聽了馮氏的一番話,他清醒過來,晴芳萬萬進不得府了,否則不是親自把話柄送到别人手裡嗎?外面的宅子也不能住了,正在發愁怎麼安置,晴芳突然喊道:“老爺,老爺我認識玉姐兒。”
趙媽媽上來就是一巴掌:“好大的狗膽,玉姐這稱呼也是你能叫的?”晴芳臉頰瞬間紅了一大片,狼狽極了,她也顧不得這些,連忙說:“真的真的,我在外面見過玉姐好幾次,她很喜歡我,我還給她布老虎羊拐玩呢!”
馮氏聽她越說越離譜,看向蘇鴻良:“老爺也不管管嗎?小姐豈是她能誣賴的,任由她在這胡說!”
“老爺,隻要小姐來了,一定認識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有人害我。”晴芳哭的梨花帶雨,畢竟恩愛許久,蘇鴻良揮揮手:“去叫玉姐兒過來。”
馮氏坐在榻上,手腳冰涼,玉手抖個不停,老爺真是太不像話,自己的外室不安分,還要牽扯一個女兒進來,讓人知道要笑掉大牙了。
湘玉被丫鬟帶了來,她的病好的七七八八的了,連湯嬷嬷都歎真是靈驗。
她看了晴芳一眼,搖搖頭:“爹爹,我認識她,上次在街上我崴了腳,是這個姐姐帶我去家裡上藥的。”既然如此,晴芳得意的很,她祈盼的看着湘玉:“玉姐兒你說過很喜歡我對不對,你替我求求你爹爹,讓我進府來陪你玩。”
馮氏舒了一口氣,聽趙媽媽說湘玉崴腳這事兒,湘玉和她是見過的,還真怕玉姐傻乎乎的說不認識呢。隻是這晴芳這麼蠢笨,不知道老爺看上她什麼。
晴芳刻意在外面接近玉姐兒,是蘇鴻良萬萬沒想到的,她的心真是大,竟然伸到後院的小姐這來了。
蘇鴻良抓着晴芳扇了一巴掌:“糊塗東西!”
晴芳不甘心,就是一天的功夫,怎麼全都變了呢:“老爺,老爺你不能這麼絕情啊,你忘了你是怎麼和我說的嗎?”
晴芳越說越離譜,蘇鴻良心裡有了決斷,讓湘玉退了下去,這才開口:“找人牙子發賣了吧,越遠越好。”
馮氏知道會是這麼個結局,當老爺說出這話時還是有些驚心,到底是同床共枕過的,竟也這麼輕易發賣了,男人就是狠心,她也知道,晴芳這事隻能這樣處置才安心,不能心軟,否則後患無窮。
早些年京城一個太仆寺少卿,流連青樓,為了一個粉頭和人大打出手,被人參奏,聖上得知後震怒,連降了兩級,被外放到青州為官,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位的官運也到頭了,事大事小,皆看上位者如何對待,蘇家不能冒這個險。
聖上的心,是海底的針,瞧不真切,聖上這樣動怒也是有原因的,當年他同胞的明安公主,驸馬喜歡上一個青樓女子,在外面置宅子偷偷往來,後來東窗事發公主大鬧,把那女子打死,夫妻間元氣大傷,那個公主是聖上最親近的姐姐,怕是因為這樁舊事,少卿之事聖上才會如此動怒。
人牙子來拉人時隻說,這是家裡犯了錯的,遠遠的發賣,别讓她有回來的機會。人牙子知道不能多問,哪府裡沒有點腌臜事,過了她的手,必然嘴閉的嚴嚴實實,不給夫人們留下一絲的後顧之憂。
晴芳被人牙子帶走,她抓着人牙子袖口說:“我是蘇老爺的人,你放了我吧,以後我會報答你的。”
人牙子反笑:“你從蘇府出來,自然是蘇府的人,你犯了錯,老爺太太把你發賣,别廢話了,跟我走。”
誰知晴芳是個聒噪的,扯着人牙子不停的求,人牙子是個狠心的,人家府裡都不要你了,你跟我求個甚,最後煩透了,讓人端了一碗啞藥鉗着嘴灌了下去:“讓你說個不停,你倒是說,不管你知道什麼,這副藥下去,這輩子别想開口了,老實些,還能活個命,我憐惜你,給你賣個好地方去。”
晴芳看着人牙子猙獰的臉,動都不敢動,隔了兩日,晴芳被賣到了西南偏遠的一個皮貨商人家做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