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廂房路過花園,湘琪還要摘花,馮氏看看湘玉,湘玉道:“太太先回去,我陪着湘琪摘幾朵。”馮氏心說孩子真是心大,剛在花園惹了不快,轉頭還惦記花呢,也不想掃了湘琪的興緻,就讓湘玉陪着她。
花園裡隻有兩個小姑娘和奶娘,奶娘剛犯了錯,頭都不敢擡,慢悠悠的走在二人後面,湘琪歡喜的摘了兩朵花,轉過頭和湘玉道:“七姐姐,涼亭後是有個風筝嗎?”
湘玉擡頭看,哪裡有什麼風筝,涼亭後面像是有人,漏出衣衫,像是冰藍色的絲綢,離得遠看不真切,是個身量不高的男子。
湘玉納悶,這後宅子裡怎麼會有男客出沒呢?難道是這家人不成?在别人家做客,少聽少看最穩妥,摘了花便帶了湘琪回去找馮氏。
等回了家,馮氏轉頭便發落了湘琪的奶娘,不好越過曹姨娘去,畢竟是她房裡的人,給了曹姨娘極大的面子,讓趙媽媽請了曹姨娘過來,把壽宴上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她,曹姨娘自然知道太太是為了女兒好,咬牙道:“奶娘真是個不頂用的,院子裡的活計都不幹,不過就是照看着小姐,連這都做不好,幸好有七小姐和太太護着琪姐兒。”
馮氏倒是沒在乎曹姨娘是不是承她的情,曹姨娘向來對她言聽計從,在後宅從沒出過妖風,自然要看顧一二,再說湘琪正是憨态可掬的年紀,馮氏也喜歡她。
先把袁三少爺欺負人放在一邊,如若奶娘盡心職守,哪裡會發生後面這檔子事兒?這種奶娘,不放心擱在小姐身邊伺候。
奶娘都是從外面招進來伺候小姐的,簽了契的,也是貧苦人家出身,馮氏也沒多為難,直接讓收拾包袱出了府,反正找到了合适的奶娘照看湘琪。
曹姨娘抱着湘琪出了正院,摸着女兒的臉問:“湘琪還疼不疼?”
湘琪一把摟住了曹姨娘,聞着生母身上的體香才安心:“不疼,就是有點害怕。”曹姨娘看着直心疼,身邊的丫鬟道:“那家的少爺小姐也真是猖狂,在别人家做客還打人,應該跟咱們賠禮道歉,夫人怎麼沒提這個!”
曹姨娘白了丫鬟一眼:“你知道什麼?湘琪沒吃什麼大虧,七小姐也都還回去了,隻怕打的更狠些,他們家丢了臉面,連教養都被在場的太太質疑,若是太太強按着讓小姐少爺道歉,顯得咱們霸道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面子有什麼要緊。”
參加夏老夫人的壽宴,對湘玉來說像是插曲一般,過去了也沒多思量,倒是過了幾天,馮氏閑來和趙媽媽、湯嬷嬷閑聊時,她坐在裡屋的書桌上寫大字,聽了一些八卦。
說的是夏家的,說來也奇怪,夏家二夫人的侄女,許給了夏家大房的二公子為妾,前日一台粉轎擡進了府,沒大肆宣揚,自己家裡吃了頓飯,即使這樣,城裡也都傳揚開來。
夏家是有根基的大戶人家,家宅裡的八卦私事引人注目,看客也好奇,這二公子媳婦還沒相看呢,怎麼就先把妾室擡進了門?以後誰家的貴女還能願意嫁進去?沒準到時候連庶長子都生了,真正講究的人家,連疼愛的庶女都不願意嫁呢。
人最愛猜測,琢磨着這麼急着擡進府,肯定是出了什麼岔子,不得已為之,不然實在算不上一個好打算。
馮氏不是一個喜歡說嘴的人,可也禁不住好奇:“夏老夫人壽辰的時候見了表小姐一面,那可真是一個漂亮小姐,杏臉桃腮,真是标緻,雖氣質不夠大氣,但做妾可惜了,做個正妻多舒心。”
趙媽媽遞給馮氏一盞切成塊的香瓜:“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想必這位小姐也是願意的,不然也沒人勉強的了她。”
湯嬷嬷說的更加直接:“通常大戶人家男子都是成了親才擡舉妾室姨娘,婚前伺候的不過是通房丫頭罷了,這般心急,就難免讓人懷疑是不是越了雷池。”
三個人沒說話,湘玉想欲蓋彌彰是無效的,連吃瓜群衆都心知肚明啊,估計夏大夫人要煩心了。
夏大夫人煩不煩心她不知曉了,她自己有了點小麻煩,自從上次去了夏府,湘琪似乎把自己當成了保護傘,每次跟着曹姨娘來馮氏這請安時,總會弱弱的問一句:“七姐姐呢?”丫鬟給她指了路,便從自己的小凳子上滑下來,晃晃悠悠的去找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