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後是花團錦簇的花叢,正午的陽光很暖,襯的他分外疲憊。
那是一種精力耗盡的疲憊,用一句俗語說,“仿佛自己被掏空.jpg”
我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累,或許軍訓格外累人?
我也不敢問。
我慫。
他的疲憊在見到我時一掃而空,喜悅讓他不自覺帶出幾分親昵,很快又沉下去。
“你在跟誰說話?”同桌問我。
他帥氣冷酷的臉沉沉的,沉臉時輪廓格外鮮明,如同中世紀貴族雕像般,散發一種冷冽的帥氣。我忽然能理解别人口中“冷酷且不近人情”的描述,他生氣時,冷冽的氣質更加明顯,兇猛的如同壓制憤怒的猛獅,隻是目不轉睛的注視你,便讓人身曆其境,感覺他要撕碎你,啃噬你。
我有一點點慫,隻有一點點,餘下的九十九點是興奮。
我喜歡攻擊性強的。
他身上冷冽禁、欲的氣質該死的迷人。
啊。
“在想怎麼騙我?”他變得更生氣,深邃的眼神直勾勾的,緊緊盯着我,盯得人心理發毛。
我冤枉啊。
我在想一些龌龊的事情。但絕對不包含騙你!
唉,我可真是教科書般自作自受。
我隻騙了他一次。
他或許要記一輩子。
我幹巴巴的說:“我說一隻千年紅毛狐狸精,你信嗎?”
同桌的臉色更差,如果說剛剛的他,像一隻憤怒的吊額白虎,現在的他就是即将暴怒的雷霆。
我歎氣。
我就知道他不會相信。
誰讓我有前科。
而且,唯物主義跟唯心主義之間有壁。優秀少年是不會相信狐狸精真的存在的。
我好難。
我怎麼跟一個唯物主義好少年解釋,狐狸精是客觀稱謂,狐狸種族的一種,不是什麼愛稱。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我:“今天的豐滿豔麗,昨天的嬌俏可人,你身邊到底還有多少人。”
普通人生氣,都是爆炸式生氣,叽裡呱啦一堆吵,吵完就算。同桌生氣,是暗潮式生氣,一個不小心,立刻觸礁。
唉。
我太難了。
駕駛一艘小破船的我,行駛在這條航道,小心翼翼的用不太高超的駕船手法,躲避撞上暗礁,友誼沉船。
此時此刻,我不由想起校長搖晃的那一根手指頭。
搖晃的手指頭,搖晃的不是數量,是難以說出的真相,是寂寞啊。
我想告訴他實話。
我的身邊沒有人。
大家分别是圖書館成精的器靈、千年狐狸精、百年鬼修、涅槃期鳳凰,和一個不務正業一心隻想學唯物主義的叛逆神。
叛逆少年他不配擁有人類夥伴。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并不是正确答案。
如果我說“我的身邊沒有人”,那他大概率會與我争“他不是人”還是“他不屬于我身邊”。
像這種下一個環節怎麼答都緻命的題目,我一般不會作死。
————
“隻有你一個。”我說。
我發誓,這句話沒有口花花。
真的隻有他一個人。
你們看,天雷都沒有劈我。
我說的是真話。
同桌長舒一口氣,臉色和緩,我偷瞄他臉色,覺得友誼小船差不多修複完善。于是我放心了,但他立刻又沉臉,語氣不善的問:“今天的一個,昨天一個,你掉狐狸精窩了?”狐狸窩三字他着重強調,最後還破音了。
你聽聽這話,說的跟我那什麼似的。正房對出軌的丈夫一般都是這種态度:“小三小四找上門,今天一個,昨天一個,你掉狐狸精窩了?”
沒錯,就是你們腦補的那個語氣。
唉。
我雖然什麼都沒做,但我還是有一些思想觀念上的錯。
我不該跟狐狸那麼親密。
但有一說一,你們會刻意保持與自家寵物貓狗之間的距離嗎
當然不會!
雖然如此,但我還是有一點心虛。
心虛不來自于理虧,來自于同桌的質問,陰沉的臉色,以及疲憊的神态。
說白了,我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