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回想下山前辰韋師兄給他備好的行李物品,裡面有一小袋碎銀,道:“我來結清。”
柳石淩一愣,沒想到白河會如此爽快答應,支吾道:“你來?”她指了指自己,“我和小玉也……”
“嗯。”白河幹脆道。
他走去櫃台前,掏出兩塊碎銀放到桌面,對店夥計道:“兩間頭房。”
夥計訝異地收過碎銀,道:“好嘞。兩間頭房。”
柳石淩同樣驚訝地看過去,白河出手竟如此大方,她以為隻是休息一晚,次房便足夠了。
白河撐起手臂抵在櫃台上,漫不經心問道:“你們客棧客人不多?”
夥計一邊收銀,一邊登記,道:“近日特殊,沒什麼外來人。過了這幾天便會好些。”
柳石淩跟在一旁,看一眼白河,順口接道:“為何這幾日特殊?”
夥計轉身從後方的櫃子裡掏出房門鑰匙,擡眼看向他們,道:“你們第一次來的罷?這是我們青鎮的傳統。後日月圓夜,全鎮都在準備拜祭青狐娘娘,各家店鋪生意都關了,自是沒人來。”
小玉湊上前來,好奇道:“青狐娘娘?”
柳石淩曾來過一回,并未聽聞此事,聽夥計一說,想起今日來鎮上,氛圍确實有所不同。白河早有察覺,要了頭房想必是為了方便問話。
她連連看了幾眼,白河真的一直住在白雲山上嗎?如此通曉人情世故,一點也不像遠離塵世的人。
白河道:“原來如此。不知青狐娘娘是哪方神仙?我等從未聽聞。”
夥計記下房間号,将鑰匙遞給他,道:“青狐娘娘是我們青鎮的庇佑神,别處自是不知。從我記事起,我們鎮會在每年入秋前祭拜娘娘,祈禱順遂健康。”說着他歎了聲氣,“不過近兩年來,鎮上諸事不順,想來是過去祭拜不真誠,青狐娘娘發怒,不再保佑青鎮。今年啊,各家各戶重新重視起來,過兩天打算好好辦一場,期望娘娘能繼續庇佑。”
柳石淩正認真聽夥計說起事由,忽而聽見一道清亮聲音傳來。
“此言差矣。自古萬物自然皆由天定,豈是凡人口中區區一次拜祭便能改變。更何況所謂仙神,居于九天之上,遙遙俯瞰衆生,自诩仙人有别,不願屈尊降世,任爾自生自滅,何來庇佑。”
柳石淩聽得一愣,朝聲音傳來方向看去,隻見原本在裡間背坐着的人站起身走出來,來人眉清目秀、五官俊朗,正當青年,一襲紫衣,身姿挺拔,氣勢不凡。
白河同樣側目望去,對方看了他一眼,兩人視線撞在一起,互相打量。青年的視線滑至白河腰間的劍上,白河上下掃過一眼,二人過了一陣才收回視線。
紫衣青年并非等閑之輩,白河隻是初初窺探,便能發覺他身上流轉強烈的靈力氣息,若他沒猜錯,估計與他相同,是修仙之人。
白河道:“想必我們是同道中人,不知如何稱呼。在下白河,從白雲山而來。”
紫衣青年上前一步,道:“紫穹宮星晟。”他頓了頓,側開身身後跟來一人,稍矮半頭,樣貌比他更年輕,指道,“星昴。”
被稱為星昴的年輕少年淡淡瞥了眼白河,對他點頭示意,嘴巴紋絲不動,顯得極為冷淡。
白河微微挑了挑眉,立即彎起嘴角挂出笑容,道:“原來是紫穹宮道友,在此相遇真是緣分。不過我的兩位同伴趕路疲乏,今日不方便,改日若能再見,定當詳聊。”
星晟點頭回應,待他們離開,低頭對星昴道:“我們也上樓歇息罷。明後日才是關鍵。”
星昴沒其他反應,颔首低低地發了聲:“嗯。”
白河拿上鑰匙朝柳石淩擡擡下巴,往樓梯走去,讓她和小玉先上了樓,才跟在她們身後走上台階。
柳石淩側過身,低聲道:“他們也是修仙之人?”
白河道:“嗯。”
柳石淩問道:“他們怎麼會來青鎮?這裡很偏僻,我若不是來時誤打誤撞到了這,即便看地圖都未必能知道此地。”
白河摸摸下颌,道:“我也不知。或許……跟後日的祭祀有關。”
小玉上到二樓,蹦跳着找到他們的房間,指着門招呼他們兩人,道:“這裡這裡。”
兩人沉默,柳石淩跟上小玉,推門走進房間,房間内陳列精緻,門口進來還擺放着兩盆植株,内外室隔開,不愧是花了大價的上等頭房。
小玉已經蹿進内室,撲身倒去床上滾來滾去。
柳石淩剛要關門,白河一手擋住,倚靠在門邊,道:“有句話我要提醒你。”
柳石淩擡眼看他,下山之後,她覺得白河有那麼一點點是靠譜的,道:“說罷。”
白河望一眼屋内,道:“店夥計雖說的實話,但拜祭一事仍有諸多未知疑問。今夜你與小妖仍要警惕些,若有任何動靜,都立即來找我。”
柳石淩道:“我不是頭一回出門在外,知道萬事小心。”
白河呼出一口氣,松開手,看着門關上,這才轉身走去隔壁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