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落石自崖壁上滾落了下來。
極緻的失重讓大腦有那麼一瞬間變得一片的空白,隻聽見耳畔有極強的勁風在不斷的呼嘯着。
素長清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刻死亡離自己會是這麼的近。近得讓人失覺,讓人失聰。但是奇怪的卻是,并沒有畏懼與恐慌。如他這樣普通的人,他從不認為自己能無畏到笑談生死。
如水的月光傾灑下這片崖壁之上。
空中的晶塵如星如珠。
忽然——
有一面面墨白的長翼展開,仿佛能得遮蔽日月,投落下一片的暗影。
明亭伸手一拉,一把環住了他的腰身,随即翻身之間揮袖,有一練袖鈎自袖中飛射而出,纏住了壁上垂下的藤蔓。
是鶴群。
不知是何緣故尺峰山上突然飛來成群結隊的遊鶴。
明亭用力一蕩袖練,借力而飛,一手環住了素長清直往鶴群那方飛。擰身之間足尖輕巧的落在了一隻鶴背上,卻是沒有驚動鶴背上的半分白羽,随即旋身移步,擰身落在了另一隻鶴的鶴背之上。
如此而行。
結隊的遊鶴如同一道淩空鋪起的浮石。
“好俊的輕功!”素長清猶然震撼的脫口贊道。
“是嗎。”明亭不甚在意的笑了一聲,“你若喜歡教你也無妨。”
“可以?”素長清有些不信。
明亭卻是長聲一笑,“你若是做了我的人,想學什麼都行。”
“……”
極夜的尺平峰。
有一帶清悠素白的野鶴結隊自山腰間飛過,鶴聲清越響徹整個尺平峰之中,猶如一道流動的人間絕景,在如水的月光下震翅驚塵。
那是哪怕在夢裡也奢求不得的景色。
在這樣一方絕險的奇峰之中與鶴同飛共邀明月。
素長清望着眼前如此奇妙的景象久久的移不開視線,忽爾輕聲問道,“姑娘究竟是何人?”
明亭沒有回答,隻是反問道,“你又是何人?”
素長清聽到她的反問有些怔怔地望着她,對上了她的眸子,半晌,自是朗聲一笑,說道,“姑娘說的是,是我一時拘泥于表象太過迂回了”
明亭點足而行,說道,“你确實聰穎。”
素長清望着這一帶天然而成的黑白鶴路,望着那一片自天屏下如瀑如泉傾灑而下的月光,望着月光下那一簇簇在風中微展身形的青葉玉枝。
尺平峰的水是清涼的,自林中潺潺的流過。
晚出的飛禽虎頭虎腦的探着腦袋外出覓食。
林間似乎是一頭兇狠的野獸正在狂奔着捕食着獵物,驚動了一樹的落葉蟬啼。
還有那一簇不知是誰人興起的篝火。
西北的殷色朝顔花在月光下開得極妍,這往日裡比城中俏皮小姑娘臉上的胭脂花兒,沐着一層輕柔的月光後,生了一份甯和之态,極盡溫柔。惹得無數的錦蝶飛去,蝶湧如泉,竟似是在山頭架起了一座斑斓的半拱橋一般。
萬裡的山河皆在于腳下皆覽于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