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
房間裡遮光窗簾靜合,床頭亮着一盞微弱的燈。
今辭在不适中醒來。
剛醒,還處于睡意朦胧的狀态,當今辭看到一堵赤·裸胸膛出現在眼前時,他并未立即意識到那是什麼。
閉上眼,一個呼吸之後,今辭再次睜眼,發現這一幕并不是錯覺。
他的身邊,躺着一個人。
一個男人。
今辭被徹底驚醒,他立即就想起身,然而剛動又跌回去。
渾身像被什麼輾過一遍。
今辭蹙眉,記憶慢慢回歸。
他想起來了,昨晚他差點被人帶走,然後有人來了,再然後……腦子裡跳出了昨晚在這張床上的種種。
今辭心跳快了幾分,看向男人。
男人呼吸綿長,還在熟睡中,一雙狹長的眼眸閉着,發絲溫順地搭在額上。
安靜的睡顔,削減了他輪廓的鋒利。
對方摟着他的腰,而自己幾乎完全陷在對方懷裡。
今辭捏捏眉心,小心地挪開對方的手,輕輕下床。
腳踩在地上時,今辭雙腿一軟,差點跪下去。
床邊掉了一地衣服,今辭從裡面找出自己的,迅速穿上。
這期間,他再次看了一眼熟睡的男人。
這張臉并不陌生,紀珣,二十六歲,紀氏集團的掌權人。
今辭聽過一些紀珣的傳聞,據說他剛成年就接手了紀氏,一上位,就以雷霆手段将公司大半高層掃地出門,然後又迅速穩住動蕩的紀氏。
這些年,紀氏在他的引領下,擴張又猛又穩,勢頭極盛。
雖然外界對紀珣的評價很一般,認為他手腕太過狠辣,為人刻薄冷厲,不近人情,但又人人都希望與他合作,能夠得到他的指點。所以不管紀珣走到哪,總是人群的焦點。
今辭在過去一些商宴上見過紀珣幾次。
今家和紀氏的産業搭不上邊,沒有合作往來,僅限于他知道對方的程度。
沒想到,他居然在昨晚那樣的情況下,跟對方睡了。
昨晚他有些神智不清,本想躲過那名酒侍的算計,沒想到轉頭又跳進紀珣懷裡。
今辭抿了抿唇。
他記得,還是自己主動的。
來不及清理,今辭穿好褲子和襯衫,撿起地上的外套,沒有驚動紀珣,開門走了出去。
遠處天際還帶着一絲暗色,六月末的清晨,空氣還帶着一絲涼意。
下意識在身上摸手機準備打車的今辭,迎面被風一吹,才想起手機被那個酒侍拿走了。
摸了摸衣服口袋,錢還在,幸好他一直有在身上裝幾張現金的習慣,不然還得叫人來接。
但他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适合被身邊的人看到。
今辭另外找了個小酒店,開了間房,進了浴室。
洗漱台上有鏡子。
剛才穿衣服的時候,今辭就知道自己身上有不少印子,但此時看着鏡子裡的身體,他還是被驚到了。
他皮膚白,一眼看去甚至有些觸目驚心。
尤其是右手手臂内側,那裡有一道舊傷疤,細細的一條,大概一指長,此時疤痕周圍是密集的紅痕。
就像那道疤痕被親吻反複撫慰過,留下的顔色特别深。
今辭又摸了摸頸項,皺起眉頭。
紀珣屬狗的嗎,咬這麼多……
好好地洗了個澡,今辭打車回家。
他剩下的錢不多,今家住的獨棟别墅,雖離市中心不算太遠,但車子勉強開到别墅區入口後錢還是不夠了。
今辭隻好下車,自己走了一段路。
尋常出入坐車,沒覺得這段路有多長,但今天今辭走得有些艱難。
别墅大門關着,今辭按響門鈴。
過了會兒,有人來開門,是王姨。
王姨看到今辭,有些驚訝:“二少爺,您怎麼回來這麼早,太太他們都還睡着呢。”
王姨隻是意外今辭回來的早,但對他昨晚一夜未歸的事,似乎并不驚訝。
今辭想起當時手機被搶後,那個酒侍在他手機上按了一陣,約莫和這有關。
今辭回了樓上房間,迫不及待地走進浴室。
在小酒店雖然已經清理過,但這一路回來,今辭總感覺還有東西。
重新洗完一遍,今辭又泡了個熱水澡,好好地緩解了一下身體的酸軟疲憊。
從浴室出來後,今辭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到書桌邊。
上面擺放着一台日曆本,這個月前面的日期都已被紅圈圈住。今辭拿起紅色記号筆,将今天的日期也畫上一個圈。
頭發擦得差不多後,今辭換上襯衣,将扣子扣到頂,勉強能将脖子上的痕迹遮住。
但是靠近耳朵的地方還有一點露在外面。
今辭找出一張創口貼,對着鏡子小心貼上,總算遮住。
稍後,王姨來問:“二少爺,您現在用早餐嗎?”
今辭點頭。
在餐桌邊坐下時,今辭臉色稍稍變化。
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體。
家裡人口味不一,王姨準備的早餐種類豐富,今辭選了易消化的。
吃到一半,今母起了。
看到今辭,今母笑了一下,問:“阿辭已經回來了啊,昨晚和你朋友玩得開心嗎?”
今辭喝粥的動作一頓,含糊地嗯了一聲。
今母在他旁邊坐下,一眼瞄到他耳朵後面,擔憂道:“怎麼貼創口貼了,受傷了?”
今辭搖頭:“被蚊子咬了,撓破了。”
夏天的确容易被蚊子咬,今母沒有多想,隻叮囑他以後不要用手撓,勤噴驅蚊水。
今辭再次含糊應下。
吃完早餐,今辭跟今母說了聲,就開車去學校了。
他馬上大學畢業,今天有事要去學校一趟,手機也丢了,還得重新去買個手機。
等學校裡的事辦完,時間還早。
今辭出了校門,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準備去買手機。
沒走幾步,經過一輛車時,有人喊他。
“今辭。”
那聲音帶着一點熟悉,今辭疑惑轉頭,然後動作頓住。
竟然是紀珣。
男人濃眉深目,面容冷峻,坐在車裡,正越過降下的車窗,靜靜地看他。
“我們聊聊。”他說。
在昨夜之前,今辭和紀珣是沒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即便他們一起度過一個瘋狂的夜晚,做過最親密的事,但在今辭看來,他和紀珣也是沒有什麼可聊的。
今辭本來準備拒絕,但他遲疑了下,又點頭。
拉開車門,今辭上了紀珣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