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今辭看清裡面隻是一本還未拆封的花草繪畫集,并且這本繪畫集他之前就有關注,知道價格不到兩百後,立即就松了一口氣。
今辭拿起畫集看了一下,注意到底下還有一張卡片,他正想拿起卡片看看上面寫着什麼,身後忽然傳來大哥的聲音,“今辭!”
今辭動作一頓,把畫集放下,蓋上盒子,回身。
——在畢業典禮結束一個多小時後,大哥今宇終于姗姗來遲。
今宇手裡拿着手機,一頭汗地走過來,他蹙着眉,語氣有些不悅地問今辭:“你手機呢,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我找你找了好久!”
典禮開始前,今辭把手機靜音了,不過在他演講結束後,手機上多了大哥打來的兩個電話,以及發來的一條短信。
短信裡說,今恺過敏引發呼吸困難至休克,他們還在醫院,趕不及來學校參加他的畢業典禮了。
知道他們沒來典禮的原因後,今辭回了一句“知道了”後,就收起了手機。
期間他忙着應付各種同學,沒再看過一次手機,所以并不知道大哥還是來了學校,在四處找他。
七月的天又曬又熱,今宇打不通今辭電話,隻能拉着人一直問,到處跑,身上的衣服都汗濕了,是少見的狼狽。
今辭沒接大哥這句帶着怨怼質問的話。
他遞了張紙巾過去,問:“今恺沒事了嗎?”
提到今恺,又看看安靜的今辭,今宇身上那點到處找人都找不到的煩躁褪去,随之而來的是未能兌現承諾的心虛和愧疚。
接過紙巾,今宇有些不自在地擦了下臉上的汗,才道:“抱歉阿辭,說好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本來我們都已經在路上,可是恺恺忽然出現過敏反應,我和媽媽不得不轉道先送他去醫院。”
今辭說:“所以你們才沒有接我的電話?”
“我和媽媽的手機都落在車裡了。”
今宇解釋着,“當時恺恺幾乎休克,他已經很久沒出現過這樣嚴重的情況,我和媽媽都被吓到了,一時有些六神無主……等恺恺情況穩定後,我立即就往你學校趕,也看到了手機上你的未接來電,隻是你電話一直沒人接,我四處問人才找到你。媽媽發現你的電話打不通,也很擔心你——”
今宇竭力地說着今天事出有因,試圖讓今辭理解,他們并不是故意失信缺席他的畢業典禮。
類似這樣的解釋說辭,今辭已經聽過好幾次。
他打斷今宇,“所以,今恺沒事了吧?”
“……沒事了。”
“那我就不去醫院了。”今辭說。
今宇看了他兩秒,問:“阿辭,你在不開心,也是故意不接我們電話,對嗎?”
今辭有點想笑,他臉上也的确帶出了一點,反問:“我不可以不開心嗎?那大哥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阿辭……”今宇下意識地将手裡的紙巾捏成團,“我知道過去二十年你受苦了,你對恺恺有任何情緒都是正常,但是過敏休克這樣危險的事,恺恺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今辭的情緒算得上是平靜,繼續問:“所以呢?”
要他主動地向他們表示他不介意他們又一次因為今恺而失信于他,然後再跑一趟醫院去看望今恺,在他們面前擺出兄友弟恭的假象?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他們對他一次又一次的忽視,好像總有非常正當的理由,讓他就算因此生出哪怕一絲不滿的情緒,都像是在無理取鬧。
親兄弟倆面對面站着,卻相顧無言。
鈴聲突兀的響起,是今宇公司的來電。
今宇簡短地和對面交流幾句,而後挂掉電話,面上已經恢複正常,溫聲跟今辭道歉:“對不起阿辭,剛剛大哥有點激動,我隻是希望我們有什麼話都說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我明白。”今辭說。
今辭曾經也這般想,隻是世上很多事的發展,并不以人的意志而改變。
公司一個合同出了點問題,今宇需要立即去公司一趟,原本還想和今辭一起回家的他,不得不先離開。
今辭帶着紀珣給的禮盒,獨自回家。
家裡人都不在。
今辭回房,放下禮盒拿起筆,在日曆版上将今天的日期畫上紅圈,然後站在那裡愣愣地看了一會兒。
随後,今辭看向旁邊的禮盒。
他把畫集拆封,慢慢地翻看了兩頁,才拿起盒子底部的那張卡片。
卡片上寫着兩行字:
[畢業快樂]
[願你不被大風吹倒]
人生路上,許多時候猶如逆風而行,需要越過一茬又一茬的強風。
願他始終屹立風中,一個對他很好的祝福。
卡片上的字體字迹剛勁,筆鋒銳利,一如紀珣這個人給他的感覺。
今辭忍不住拂過這些字句。
明明他想的是和紀珣繼續做陌生人,可也不知道為什麼,自那之後,他和紀珣見面的次數,反而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