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衡和孟蕾下了面的,走向小家所在的那棟樓。
沒走幾步,孟蕾手中一個購物袋底部破開,裡面的東西落到地上,她“诶呀”一聲,瞅着地上的東西發懵。
“個小笨貓,你還不如貓。”蘇衡沒好氣,把手裡的購物袋全放到她腳邊,撿起散落的東西,分放到其他的袋子。
“又不是故意的。”孟蕾底氣不足地辯解,笑容甜如蜜。
不是故意的,但她要負全責。購物袋多,她覺得全拎在手裡負擔大,就把小袋子裡的東西全放進大一些的,卻沒考慮到袋子的承重問題。
蘇衡麻利地收拾好,分揀出分量最輕的幾個袋子給孟蕾,“再出幺蛾子,把你關門外罰站。”
“不敢啦。”孟蕾笑盈盈瞧着他。
“德行。”蘇衡沒轍地笑一下。
——倚在單元門外側牆壁的安志國,清清楚楚看了全程,自己都沒想到,在心情最憤怒焦慮的時刻,還能笑出來。
可任誰又能不覺有趣呢?那麼般配,又那麼别扭的兩個孩子,每一幕都如最美最生動的畫。
安志國深深呼吸一下,打起精神,迎向兩人,“蕾蕾,蘇衡。”
兩人看到他,俱是有些意外,旋即同時微笑,說“叔叔好”。
安志國說:“我找蕾蕾有點兒事情,有時間麼?”
“有時間。”孟蕾立馬回答,下一刻就面露憂心,“叔叔,您臉色太差了,去我們家裡坐坐吧。”
蘇衡贊同,“大不了我回避,您上去喝杯茶。”安志國的狀态實在很糟糕。
“也行,謝謝。”
回到家裡,蘇衡沒用慣常的茶水,而是用熱牛奶款待安志國。
孟蕾從點心匣子裡找出口感松軟的糕點,放到茶幾上。
以她前世對安志國病症的了解,知道他不能吃辛辣、油膩或寒涼、腌制食物和部分藥物,糕點類能适量食用。
安志國心裡暖暖的,再次道謝後,讓兩個孩子坐下,“我剛剛考慮過了,有些事,蘇衡早晚得知道,不如一起聊聊。”
蘇衡和孟蕾對視一眼,都隐約猜出他為什麼事而來。
安志國神色鄭重,“蕾蕾,你跟我說實話,以前有沒有人跟你說過,素馨不是我女兒的事?”
孟蕾剛要點頭,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蘇衡已先一步說:
“其實最近有人提過,但不是面對面,而是匿名信的方式。”
孟蕾心下愕然,有一刻簡直懷疑他也是重生的,早已看出她轉變的根本原由,不然怎麼會一語中的?
可她望向他的時候,卻見他目露警告與擔心,意思是要她務必順着他的話往下說,立馬釋然。
他隻是不想她卷入更多的是非,即使卷入了,也要盡量少擔負未知的風險。
戴綠帽子很多年的事兒,要是安志國氣狠了真較真兒,誰也不知道會鬧到什麼地步才能收場。
她要是被誰認真記恨上了,此後多年,人身安全都會有莫大的隐患。
由此,孟蕾對他微微點頭,示意他完全明白,旋即望向安志國,“的确是那麼回事,就在前幾天,我收到過一封匿名信。
“信上的字跟狗刨似的,我沒辦法完全相信,但想了又想,結果是半信半疑。
“我試探過我姐、我爸和我後媽,他們不承認,但我覺得,他們挺心虛的。
“我其實還挺懷疑的,但是這種事……要是沒真憑實據,就跟您說這說那,實在不合适。”
安志國長歎一聲,喝了口牛奶,将杯子緊緊握在手裡,又慢慢松開,再把杯子放回到原位,動作遲緩地從衣袋裡取出那封匿名信,遞給孟蕾,“是不是這種内容?”
孟蕾認認真真地看完,其實是在檢查有沒有露餡兒的可能。
答案是沒有。
她暗暗松一口氣,面上則更加認真地望着安志國,“大概就是這意思。我最早跟我姐提起的時候,跟她說了親屬之間血型的問題。其他的科學手段,我還沒來得及跟她提,她就罵了我一通,跑掉了。”
安志國唇角泛起苦笑,“她回家之後,一定得問李玉萍,李玉萍瞞誰也不會瞞她。結果……到今天,母女兩個最想要的,隻有我的錢,想讓我給素馨嫁妝,給她辦婚禮。”
他冷冷地哼笑一聲,回想全程,把末尾李素馨那一出着重說了,意在提醒孟蕾,“她認定了是你害她。之前她和姚文遠被抓現形、現在我不認她,她都可能把賬算你頭上。”
這種需要防備人的事情,安志國可不敢指望孟蕾那個拎個東西都會出岔子的腦子,轉向蘇衡,語重心長,“照顧好你媳婦兒,這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她出門、上下班,你都盡量陪着。”
蘇衡欠一欠身,“您放心,我盡全力照您說的做。”
“我自己也會加小心。”孟蕾說。
安志國提及自己放下的話:“我前些年遇到過兩次坎兒,那時蕾蕾的姥姥姥爺還在,都是二話不說幫我。老兩口最心疼的外孫女,但凡有牽扯的事兒,我就不能不管不顧。不過,我也不會輕饒了李玉萍和孟連江。”
“應該的。”孟蕾和蘇衡同時說。
安志國喝了杯牛奶,又吃了塊點心,起身告辭。
蘇衡仍舊不放心,堅持送他回家。
孟蕾歸置買回來的東西,期間想到安志國的前世。
她消沉又振作起來之後,安志國特地找到家裡,說了被欺瞞多年的事,且懊悔地提及在這一年就該正經就醫。
那時他病情已經比較嚴重了,發現李素馨不是自己女兒的契機,是發病情況危急需要人及時獻血,而李素馨推托不過才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