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大殿中,微風揚起的經幡簌簌作響。
少女握着那把匕首,蜷縮于袖中的指尖在發顫。
瞳孔渙散着,直到面前高大的神像表皮開始脫落。
一片片砸落在地上,濺起粒粒塵土。
她擡頭,望着那張神像的臉。
顆顆血淚滑落,一如沐慈死前的模樣。
重重地吐了口濁氣,溫棠想要離開。
可此刻神殿外卻傳來密布雜亂的腳步聲。
少女站起身來,迤逦的白色長袍拖于地面。
金線繡制的蓮花朵朵綻放。
即便是有幾滴鮮血沾染其中,卻也更添風情。
她側首看着那群推門而入的長老侍者們,神色平靜。
甚至連半分反抗的情緒都沒有。
黝黑的瞳孔中隻剩下一片死寂。
沐慈的确是死在了她的手裡。
神殿想要怎樣處罰她,她都接受。
可就在溫棠準備開口認罪時,以四位長老為首的那群人卻跪在了她的面前。
神色恭敬又帶着十足的敬畏,雙手合十于額前,匍匐高喊着,
“吾等恭迎聖女殿下歸來。”
與此同時,随着他們的呼喊。
破碎的神像重新凝結,隻是面容卻變成了溫棠的模樣。
姝麗絕美,分毫不差。
舊神已死,新神降臨。
神殿,也迎來了它真正的主人。
烏雲徹底消散,陽光重新邸臨人間。
而沖破了神殿層層守衛的普佐等人也發現了這一變故。
皺起的眉頭一個比一個的深。
就在神殿中人想要敕令他們離開時,卻被長老們阻止了。
“各位都是各方勢力的掌權人,正好趁今日,可以與我們神殿的繼承人會見。”
帝國勢力繁綜錯雜,但主要也就是皇室、陸楚兩家和流浪者。
如今這幾位話事人都在場,也就省去了日後通知他們變更繼承人的麻煩事。
長老側了側身,讓出了一條路來。
普佐等人自然是沖進殿内,可邁向溫棠的腳步卻停在了三米之外。
少女就這麼站在高大的神像前,神色無悲無喜。
長發披散于肩後,華貴的星月頭冠在陽光的折射下格外耀眼。
為她鍍了一層聖潔的金輝。
無人不驚豔于她的美貌,無人不觊觎她的美好。
但這樣不染纖塵高高在上的聖女冕下,真的是他們能夠高攀的嗎?
神殿的繼承人,代表的是整個神殿的勢力。
是不輸于他們任何一方的勢力。
别說是擁有她,就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是亵渎。
“棠棠……”
普佐掙紮着想要上前一步,可卻被溫棠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
她玩味地勾起唇角,眸色淡然冷漠。
語氣中更是不夾雜着任何的情緒。
“或許,魁首大人應該稱呼我一聲聖女冕下。”
看着那群跪在地上的長袍侍者們。
還有面前這三位滿臉錯愣、卻始終不敢上前的男人。
溫棠好像明白了沐慈的真正用意。
讓觊觎者俯首稱臣望而卻步,讓追随者肝腦塗地奉獻一切。
原來,這才是權力最大的魅力。
“我有些累了,後續的事情就麻煩各位了。”
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施舍,溫棠看向四位長老,沉聲吩咐着。
顯然是對這一身份的轉換早已适應了。
“聖女冕下是要早些休息的,隻是神殿需要一位首席侍者來輔佐您處理日常事務。”
風長老出言,拱手恭敬地說道。
聽到這兒,那三位洩氣的男人又支棱起來了。
紛紛将目光投向了神殿中央的絕美少女。
腦袋上就差貼上‘選我,選我,快選我!’這幾個大字了。
不過下一秒花長老就打碎了他們的雄競。
“聖女的侍者隻能出自神殿,所以要麻煩您從這些人中挑選了。”
殿外的十幾名侍從進入殿内。
排成兩列,任溫棠挑選。
“就他了。”
目光落在那名垂眸的侍者身上。
溫棠指了指他。
“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月長老沖那名被選中的侍者使着眼色。
于是溫棠就被帶到了主殿。
而在她與那幾個男人擦肩而過時,他們想要出手阻攔。
薄唇微動,像是有什麼話要說般。
可話還沒說出,就被四位長老給一塊打包帶出了神殿。
前殿是會客的地方。
四位長老坐在主位,神色肅穆。
互相對視了幾眼後,這才派出風長老調停轉合。
畢竟這幾方勢力都與神殿不相上下。
他們也沒必要将人給徹底得罪。
可還沒等風長老開口,陸宴就将此事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所以,這是五百年前的那則預言?”
神殿建立已有數百年之久。
身為大祭司的沐慈更是能夠通神占蔔,預測吉兇。
而這則預言就是出自他之口。
舊神隕落,聖女降臨。
短短八個字,誰都不知道這則預言會以怎樣的形式實現。
沒想到,會是溫棠親手結束了沐慈的生命。
“沒錯,自此以後,神殿上下皆以聖女冕下的命令為重。”
風長老點頭。
暗暗稱贊這位陸氏最年輕家主的智慧。
不過他看着這幾人不像是單純來觀禮的。
倒像是來搶人的。
畢竟他那雙眼睛又不是瞎的。
這幾位剛才的眼神都黏到聖女的身上了!
還是纏纏綿綿拉絲絲的那種!
捋了把花白胡子,風長老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他們一句的。
“諸位應該都知道,神殿中人不能動情,更不能與任何人結契。”
情,就是欲。
有了欲望,就會影響人的判斷。
所以,神殿中人終身都不會與他人結契。
而且這一點,即便是帝國也無法改變。
不得不說,沐慈心思謹慎深沉,就連這些都替她想到了。
“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改改不行嘛?”
小雪豹好不容易從空間裂縫中撕出一道口子鑽了出來。
可沒想到,它連棠棠的面都沒見上。
就提前失戀了。
直球豹豹淚眼汪汪:它老婆呢?
那個香香軟軟可可愛愛的老婆呢?
一時間四人的視線再次聚集到了風長老的身上。
話是這麼說的,但神殿自建立以來還就真沒改過。
不過他一時也拿捏不準這群人在聖女心中的地位。
所以話也沒說死,隻是故作高深的說道,
“這就得看神明的意思了。”
遇事不決,求助神學。
規矩改是能改,但得找聖女啊。
天大地大聖女最大喽。
“三天後應該就是神殿聖女的繼任儀式吧,我們留下來觀禮。”
對于神殿,作為王室皇儲的君堯還是了解幾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