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獸場的中央,普佐倏然睜開眸子。
稍稍錯開了位置,這才沒讓那把匕首送入他的心窩。
但由于太遲,匕首還是刺進了他的胸膛。
黑色的背心被刀刃化成縷狀,上面覆着着塵沙和鮮血。
黏成一團團鮮紅的小球,滾落在地上。
他傷得太重了。
即便是恢複了些理智,可仍舊不是面前強壯獅子獸人的對手。
何況,他是奔着取他的性命來的。
幾個回合下來,普佐力不從心。
身上又添了幾道鮮血淋漓的口子。
他大喘着氣,瞳孔中的焦距再次渙散起來。
可仍舊讓自己強撐在站台上,目光追随着少女的方向。
他就說是會有臨終關懷的嘛。
這不,他都能看到他的棠棠了。
唔,雖然戴了個面具。
但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還是第一眼就找到了他。
或許,這就是既定的緣分吧。
“我再說一次,讓開!”
時間緊迫,溫棠扣動着清脆的扳機。
把那名被挾持的獸人吓得不輕。
不是,誰家的小雌性那麼兇猛啊。
會開槍不說,還會威脅雄性獸人了!
這是要倒反天罡啊!
“啧,黑市的人是連話都聽不懂了嘛。”
少年提着彎刀,猶如煞神降臨。
從脖頸蔓延至下颌的刺青此刻也變得鮮紅起來。
整個人看起來比陷入返祖期的獸人還要恐怖幾分。
鴉凜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
他隻知道他放在心尖上守護的人被這群雜碎給攔住了去路。
所以,要不他們還是去死一死吧?
“别鬧得太大。”
畢竟這是在别人家的地盤,溫棠就算是再生氣。
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于是握住了少年的手腕,輕輕勾了一下他的小拇指。
溫熱的肌膚相觸,少女的馨香就是最好的安定劑。
鴉凜迅速恢複了正常,神色稍稍舒緩了些。
“知道了,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即便他并不清楚溫棠的目的。
但隻要是她想要做的,那他就會心甘情願地為她清楚前路所有的障礙。
被當成背景闆的衆保镖:……
突然覺得自家老闆的頭上好像有點綠。
這牆角撬的,開個班吧小兄弟。
他們跪着聽。
有鴉凜坐鎮,溫棠成功脫身。
将圍欄一掀,徑直就沖到了鬥獸台上。
而正在觀看比賽的觀衆們叫嚣得更為瘋狂。
“我的獸神啊,黑市這是打算用雌性來作為下一任挑戰者嗎?”
“不是,這不暴殄天物麼,嬌嬌軟軟的小雌性就該被好好保護起來生崽崽啊。”
“别說,更刺激了,我還挺喜歡小雌性被那隻狂化獸人撕碎的場面。”
……
場上的争鬥已經進入了最終的階段。
普佐成功搶奪到匕首,親手送那名獸人去見獸神。
而他也因為大量的失血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朦胧之中,他好像看到了向他飛奔而來的少女。
白色的羽毛裙子,還有閃爍發光的鑽石珍珠。
很漂亮,也很美好。
就是不該出現在這種髒污又惡心的地方。
會弄髒她潔白的裙擺的。
“普佐!”
在他倒地的最後一秒鐘,溫棠接住了他。
而自己也半跪在了沙場台上。
肩上的大衣早就由于剛才的奔跑而不知所蹤。
松散的盤發也徹底宣布離家出走。
海藻般的長發披散下來,發絲落在普佐的肩頭、胸口……
沾染上了鮮血和泥塵。
至于那條白色的長裙,也早就被血污所覆蓋。
髒兮兮的,像是從泥濘中撈出來似的。
可少女沒有關注這些,掌心捧住他的下颌,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要不是因為手指太髒,她都想撐開他的眼皮。
索性心髒還在跳動,呼吸也沒有停止。
“她是瘋了嗎?居然敢接近一名即将狂化的獸人。”
“今晚這節目效果不錯啊,不過這是天鵝族雌獸嗎?”
“頸間的金白色獸紋挺像,但天鵝族不都是極為神秘的貴族嗎?”
“我倒數三秒鐘,這個小雌性絕對會被撕成碎片。”
……
新的賭台再次開啟。
幾乎是所有人都預料到了那個既定的結局。
紛紛買下了少女死亡的投注。
唯二的兩筆投向少女存活的彩注,一個是鴉凜,一個則是商野。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
碰撞出了激烈又無聲的火花。
一天之前,他們還是互相幫助彼此依靠的夥伴。
但如今,一個在玻璃棧橋上俯視着這一切。
一個則是與那群保镖對峙着忌憚着。
最終卻都将目光投到了台上的那名少女。
“普佐?你先清醒一點!”
主要是他太沉了,她實在是抱不動啊。
隻能先将人喚醒,再帶他離開這裡。
“唔。”
似乎是被她晃得太暈,扯到了傷口。
男人嘤咛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血紅的眸子。
好香!
想吃!
體力告急下的食欲格外旺盛。
幾乎是沒有絲毫的猶豫,男人就翻身将少女壓在了身下。
犬齒悄然露出,鼻尖狠狠地在她的肩窩嗅着。
像是終于找到了美味可口的食物般。
尖利的牙齒厮磨在少女脆弱又白嫩的脖頸。
隻要他輕輕一咬,就可以喝到最甜美的鮮血。
就在普佐遵從着本能欲望,即将将利齒刺入少女的脖頸時。
整個人卻落入了一個溫暖又香軟的懷抱。
“别發瘋了,好不好?”
她知道他有病。
還病得不輕。
這都想啃生肉了,狂化是沒跑了。
但溫棠總覺得還能再拯救一下。
如果連她都離開的話,那麼等待他的隻會是死亡。
他的結局,不該是這樣的。
“普佐,醒過來,好不好?”
少女的嗓音嬌軟中又帶着股神聖的悲憫。
一字一句,如泣如訴。
她主動擁抱着他。
像是在哄着一個肆意玩鬧的大型狗狗。
嬌小的掌心還時不時地蹭着他淩亂的發頂。
極具安撫性。
算了,反正都挺髒的。
這會兒誰也别嫌棄誰了。
*
“我以為是要當場表演個限制級呢,結果就這?”
觀衆台上的獸人眸色中滿是貪婪嘲諷。
這誰不知道雌性要想安撫雄性必須要通過□□。
然而就隻是摸摸腦袋?
這小雌性的腦子該不會不好使吧。
可就在這名獸人還想再說些什麼時,他的頭顱就順着階梯滾落了下來。
一旁想跟着起哄的獸人們也都紛紛噤聲。
驚恐地看着不知道從哪個鬼地方冒出來的少年。
他的彎刀還在滴着鮮血,神色更是冷得讓人忍不住地一再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