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
見身旁的少女始終都沒有搭理他。
普佐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攥住她裙角的指尖都發白了。
“不會丢下你的。”
接收到福萊特的眼神,溫棠輕輕點頭。
随後又上手揉了一把他毛茸茸髒兮兮的腦袋。
啧,還是趕緊哄回去洗個澡吧。
大髒球。
“那要拉鈎鈎的哦。”
用褲腳上的布将手心的血迹和髒污擦幹淨。
普佐擡頭,直直地撞入少女黝黑的瞳孔之中。
下意識地,他不想要弄髒她的手。
下意識地,他想要将最好的一面留給她。
同樣也是下意識地,他不想要離開她。
想要永遠地守在她的身邊。
“好。”
兩人的拇指勾在一起。
肌膚相觸的瞬間,普佐的腦海中像是有無數煙火炸裂開般。
璀璨轟鳴,耀眼極了。
真好,終于不會被丢下了。
那他……是不是找到家了?
随着鎮定劑的推入,男人輕輕阖上了雙眸。
隻是頭朝的方向,始終都追随着溫棠。
他仰望着她,像是神殿中最為虔誠的信徒。
以己身獻祭于神明,九死而猶未悔。
醫護人員将人直接擡到了擔架上。
原本福萊特還尋思着把人給扛出去的呢。
得,這就不需要他了。
離開現場後,溫棠打算離開。
但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他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将最新抽出的一小管血液送到專業設備中。
醫生瞅了一眼新鮮出爐的報告,又看了眼福萊特。
得到了他的同意後,才說道,
“獸人陷入狂化還能恢複正常的例子幾乎是沒有,或許是因為後遺症。”
頓了頓,他又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不過大人的記憶和智力似乎都停留在了七歲。”
至于能不能恢複,什麼時候恢複。
這就挺考驗他們技術的了。
但能從狂化中撿回一條命已屬獸神眷顧了。
别的,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溫棠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已經被推上急救軍艦的男人。
所以即便是失去了之前他們的所有記憶,他也還是要跟她在一起嗎?
那種被依賴被信任的感覺始終萦繞在溫棠的心頭。
那雙蔚藍色的眸子總除了她,似乎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人或物了。
這種滿心歡喜又洶湧澎湃的愛意,她真的能夠承受嗎?
溫棠自認不是什麼好人。
剛才也不過是戰術性地哄騙。
但現在要臨别的時候,居然會有點小愧疚。
破曉之際,昏暗無光的地平線上沖出來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猩紅色中又帶着股暖黃。
似乎,能夠驅散人世間的所有寒冷。
“聖女冕下,我們該回去了。”
繼任儀式即将開始,她必須要回歸于大衆的視線之下。
至于那個男人,哦,那不重要。
少年将彎刀收了起來,又恢複他冷漠又疏離的模樣。
隻是在看向少女的神色中多了幾分的溫暖和愛慕。
神女愛世人,但總要平等,不是嗎?
過分在意某個人的話,總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這樣是不好的。
“嗯,走吧。”
收回目光,溫棠擡步離開。
可卻被福萊特攔了一下。
“溫小姐不打算跟我們一起嗎?”
剛剛不是還跟老大說不會丢下他嘛。
這咋就又走啦?
該不會他家老大又被溜了吧?
“剩下的事你們内部應該可以處理好,他,你們也可以照顧得很好。”
流浪者内的藥劑師也是一抓一大把。
醫生更是多到數不過來。
相信普佐在他們的診治下是可以恢複正常的。
“啊?”
這跟内不内部的有啥關系。
不是要跟他家老大在一塊的嘛?
福萊特撓頭,但看着少女離開的背影最終還是沒說些什麼。
畢竟今天就是神殿聖女的繼任儀式。
他也不好舔着張大臉去幫他家老大追老婆。
丢面子那都是小事,最主要是怕打不過神殿的那些人啊。
充電完畢的翠花伸了個懶腰。
嗯哼?
誰給它插上電源了?
貼心的嘞。
不過它家溫溫呢!
那麼大個兒的溫溫呢!
找了一圈翠花都沒找着人,氣得直跺腳腳。
腦子轉了好幾圈才反應過來是那隻臭烏鴉搞得鬼。
哼╭(╯^╰)╮
想要獨占溫溫,真是過分!
可還沒等翠花氣勢洶洶地去找人算賬。
倆人就回來了。
看着少女滿臉疲憊的神色,又對上鴉凜那滿含警告的眸子。
翠花終究還是拿小本本開始記仇了。
算啦,溫溫看起來好累的樣子。
它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熬了一整宿,溫棠幾乎是倒頭就睡。
好在有鴉凜的照顧,及時拿過一條毛毯蓋在了她的身上。
并且絲毫不介意她身上的髒污。
将人給直接抱到了更大更舒适的休息艙中。
少年撐着下巴,就這麼靜靜地守在她的床邊。
細碎的陽光從窗前灑落,像是為兩人鍍了一層暖光。
溫馨的氣氛下,暧昧橫生。
他悄悄伸出指尖,替她撥動着額角的碎發
動作小心至極,又滿是溫柔。
鴉色的黑眸中倒映着少女精緻又安詳的睡顔。
傾聽着她綿長的呼吸聲,鴉凜覺得似乎就這樣下去也很不錯。
她看起來很信任他。
會在他的面前睡覺,也會将後背托付于他。
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魇,少女皺起眉頭。
唇瓣微張,嘤咛着。
沒辦法,剛才看到那麼多血腥的場景。
做個噩夢也屬正常。
不過沉睡中的少女恍然間聽到了極為美妙婉轉的歌聲。
皺起的眉頭随着歌聲漸漸撫平。
擾人不安的噩夢也漸漸消散。
見她繼續安然睡去,少年勾起了唇瓣。
可歌聲始終沒有停止……
朝陽徹底掙破束縛已經的枷鎖。
天光乍現,旭陽緩緩升起。
少年守在床邊,半撐着腦袋,神色溫柔地注視着床上的少女。
瑰麗的唇瓣一張一合,悅耳的吟唱傾瀉而出。
他們烏鴉一族啊,被視為不詳的征兆。
因此受到獸人的各種歧視與厭惡,被驅趕到了荒蕪之地。
但他的祖先們并沒有氣餒,憑借着智慧開墾荒地,種出來了各種蔬果糧食。
即便是沒有豐足的礦産資源,他們仍舊生活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