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天澤大陸原本沒有靈氣，隻是一片普通的陸地。不知哪一天，九天之上忽然出現一個無邊際的大洞，一道巨大瀑布自洞中飛流而下，落于地面又消失無蹤。

這道瀑布在天邊挂了九天九夜，瀑布水就流了九天九夜。九天後天上的大洞消失，瀑布化為正常大小落于中州靈晖。其中飛濺的水花和蒸騰的水汽随着時間逐漸彌漫至整個天澤，而這水氣中就蘊含着自天外而來的，最精純的靈氣。

自那之後，天澤靈氣彌漫，生靈也在靈氣的滋養下逐漸生出可以修煉的靈脈，修真時代正式來臨。

又過了百萬年，世間勢力重新洗牌，天澤建立起了修真體系，而桑閑真仙就在世人對修仙最為狂熱的時候出現了。

據傳，桑閑真仙本名莫亦蝶，是靈氣最稀薄的長樂州人，但除了姓名和出生地，世人對她可謂是一無所知。莫亦蝶從出生到成年皆默默無聞，直到她度過七七雷劫，成為半步地仙，才忽然震驚天下。

成為地仙的莫亦蝶沒有離開西州，而是選擇在長樂開宗立派，廣收門徒，為當時最為弱小的西州引入了一大批實力不俗的修士。有了修士，西州才算有資本與其餘四州相提并論。

又十萬年，莫亦蝶于長樂一座山峰上，以九九八十一道紫金天雷塑其仙身，後自九天之外降下登天路接引成仙，成為天澤第一位修成正果的仙人，尊稱桑閑真仙。

桑閑真仙飛升後，天澤再度掀起了修仙狂潮，每位修士都希望能在某一日如桑閑一般修成正果，登上接引天梯位列仙班，從此不再受人世間的諸多苦。

可自那之後，萬年過去了，世間再無人成仙。

明明天賦實力都不差，卻遲遲觸摸不到成仙的屏障，當時的天驕們嘴上不說，心中卻都疑慮重重。

世人的劣根性是一樣的，失敗一次兩次可能會懷疑自己，失敗太多次就會選擇從他人身上找原因，為自己挽尊。

于是各州很快傳出一個流言，說桑閑真仙飛升之時，早已将天地間最精純的靈氣消耗一空，後世的修士即使再努力，體内的靈氣依舊駁雜，達不到飛升的條件。

總而言之，他們飛升不了，是被人斷了飛升路。

于是受了萬年供奉的桑閑真仙很快就從衆人膜拜推崇的對象，變成了斷人仙路、損人利己的小人。

從前在天澤處處可見的真仙廟也香火越來越差，逐漸就都廢棄了。

想來這座真仙廟也是其中之一。

秦階給7107科普完真仙生平，指着壁畫上一個身着黑色華服的女人說：“你看這個人，她所穿的服飾同供台上的真仙像一模一樣，想來就是桑閑真仙本人了。”

系統湊近掃描一番，得出結論：“除了顔色，相似度達86.69%，以壁畫的失真程度，基本可以斷定是一個人了。”

秦階點點畫上的小人影：“傳說中桑閑真仙是在扛過八十一道雷劫後由天梯接引飛升的。可你看這畫上，真仙卻是曆過雷劫後，繞過了自九天而來的接引天梯，自己踏空飛上九霄。”

系統看過去，本想研究天梯，不知看到了什麼忽然沉默了，半晌後忽然道：“不對啊宿主。”

“怎麼？”

系統似是又掃描了一番，但沒得到結果，隻能說：“你看最後這幅畫，這個動作太違和了。”

秦階聞言将光屏湊得更近，仔細看最後兩幅畫，确實覺得不太對勁。他又回過頭看前幾幅圖，幾個來回後，他忽然就明白了。

秦階臉色很嚴肅，額頭上甚至滲出一絲冷汗：“這壁畫畫的根本不是桑閑真仙飛升圖。”

“而是真仙隕落圖！”

壁畫上，五色天光籠罩下的女人雖然是面對天穹，卻沒有向上飛的動作，而是雙臂微展，呈現向下墜落的姿勢。

系統沒反應過來，聞言呆呆道：“這……工匠畫錯了？”

“不可能。”秦階否定，“這座廟的工藝非常精細，神像連頭發絲都刻得根根分明，不會在這種常識性的問題上出纰漏。”

“除非……”

系統追問：“除非什麼？”

秦階驚疑地掃過整個大殿，又看過面前的壁畫，聲音不自覺放低：“除非這根本不是供奉真仙的廟。”

“而是詛咒真仙的廟。”

“……”

想到這裡再回頭看整座廟，所有違和的地方都能得到解釋。

為什麼如此規模的廟，卻建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最近的鎮子也要步行兩個時辰的荒野裡；為什麼明明是真仙廟，卻大門向北開，還不設一扇窗戶。

這麼多年來，大殿裡可曾進來過一束光？

秦階後背發涼，被自己的猜測吓到了，趕緊摸狗頭冷靜一下。

系統也被宿主震驚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不，不可能吧，雖然壁畫上内容畫錯了，但是你看那神像那壁畫的質量，一看就是上了心的，誰會給要詛咒的對象費那麼多心思？”

系統說得對，秦階沉默望着眼前的打破認知的壁畫，手上一下一下摸着狗，心中逐漸清明。沒人會為被詛咒的人耗費如此人力物力，可如果不是詛咒，那另一種猜測就更驚悚了。

不是詛咒，沒有畫錯，那麼在建廟人看來，這壁畫上的内容就是真相：真仙當年沒有飛升，她在渡過雷劫，見到接引天梯後，因為什麼原因而隕落了。

也就是說，天澤這百萬年的修仙史中，其實根本沒有一個人成功飛升。

修成正果，真的能夠得道成仙嗎？

秦階眸中一暗，還想再看四處看看，一直安靜趴在他懷裡的小狗忽然睜開眼睛，抻着小脖子嗚汪嗚汪叫了兩聲。

這還是小家夥第一次像狗一樣叫，秦階一喜，剛想說什麼，腦内卻忽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震得秦階一個踉跄。

秦階揉着額角晃晃被震暈腦袋，問系統：“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