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跟沒有周中一樣,過得很快,周五晚上的時候,路行雲把所有東西都給打包好了,連床都空了,她晚上會去鐘淺晴家住。
家裡遍地是箱子,路知遠和王雪這周忙的不行,每天晚上下班都會運東西去新家。路行雲在旁邊看着父母操勞,心疼不已,她當下立斷報了駕校。
現在家裡又沒人,她靜靜的坐着,她在等鐘淺晴放學。
路行雲本以為搬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開始難受。她要離開這個家,離開居住了十九年的地方。離開她小學、初中、高中走過的那些路、離開曾經的蛋糕店、炸串攤兒和涮肉館子。
她要和人生的前十九年告别了。
天沒黑的時候,鐘淺晴到了。兩個人見面先抱了一會兒,在這個家裡,抱一次少一次了。
“走吧。”
“嗯。”
路行雲拉着鐘淺晴走出小區,她們想四處溜達溜達。
“你知道麼,咱倆上次鬧别扭,我就在這待着來着。”她們來到小廣場。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還是那些老人,還是那些孩子。
“怎麼會是這……你不是讨厭這裡麼……”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去年元旦咱倆還在這兒看煙花呢。”
“對哦。”
“還記得這個路燈嗎……”
“記得……”鐘淺晴清晰的記得,那年冬天她們看完電影,路行雲牽起她的手放進羽絨服兜裡。
“那天,我其實想抱你來着……你在這裡哈氣,樣子好可憐,我想把你整個人都包在羽絨服裡。”
“那你為什麼……”
“我不敢。”路行雲歪着腦袋,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笑容更顯溫柔。
“小淺,我早就喜歡你了。”
“我想可能是你初一那年元旦表演時喜歡上你的,也許更早……我不确定。現在想想自己的那些舉動,應該是很早就喜歡你了。隻不過那場表演讓我有了意識。”
“你都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們班門口那些對你圍追堵截的人,我是多煩躁。雖然我很高興他們喜歡你,但是……我很煩躁。”
“後來,看到你把收到的情書都存起來了,我心裡都要炸了,覺得你簡直一言難盡,所以那晚……我報複性的……偷偷親你來着……”
“對了,你記得你裝作小記者問我的事兒嗎?”路行雲看鐘淺晴眼底泛光,她沒讓對方回答,她要說完,這是她校園生活裡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說的是真的,我說‘我喜歡她’,這句話是真的。”
“但我現在要收回一句話。”
“你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鐘淺晴。”
路行雲感受到手心有股力量,她正被牽着往家走,她們很快就到了鐘淺晴的家門口。
鐘淺晴沒動,路行雲也沒動。
那天大雪,鐘淺晴一出門就看到身上胡亂挂着個羽絨服的她,臉凍的通紅,站在門口笑着等她。
十七年間她見過這張笑臉無數次。
無數次,路行雲背着書包從家走到她家,她們一起牽手上學。
這條上學路,她們哭過、笑過、玩過、鬧過。她們從未同班,卻共同擁有着一段美好的校園回憶。
鐘淺晴鼻子一酸,拉着路行雲就回了家。
“以後早上出門,再也沒人在門口等我了,再也沒人躲在一旁突然跳出來吓我了,也再不會有人拿着雪球等着偷襲我了……” 鐘淺晴回到房間口罩一摘,眼淚開始一滴滴掉。
“還、有。”
“鬧别扭那天,我在你家樓下哭,你把燈關上了,我好難受。”
“我都不敢想,以後回到小區裡,你房間的燈是黑的,你再也不在這裡了。”
“人,為什麼,要長大。”
“為什麼,會分開。”
她擡起頭,眼底泛着淚光,那是無盡的委屈。
“不、高、興。”
“姐、姐。”
“抱。”
路行雲終于忍不住,她抹了下眼角,上前輕輕擁住她。
“小祖宗,不哭了。以後睜眼就是我,不好嗎?”
“什麼、時候?”
“等我大學畢業了,咱們就不和家人住了。”
“你畢業,還要好多年呢。”
“大學咱們也可以出來住。”
“可我也可能不在。”
“那我就偷偷找你去,你在哪,我就去哪,行不行?”
“說話、算話。”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
她看着她慢慢止住了抽泣。
“或者我和你媽說一聲,你明天随着搬家公司,嫁我家來得了。”
“真讨厭!我難過呢,一點正經沒有。”鐘淺晴被路行雲氣的眼淚徹底沒了。
“好啦——好啦——别哭啦——”路行雲使出撒嬌大法,往床上一坐。“親。”
“不親。”
“親親。”
氣死人了……鐘淺晴低頭,輕輕的碰了下對方的唇。
“不夠,再親。”
“不親了。”
“為什麼——”
“不慣着你,等正式在一起了,再親。”
“行,不就這兩天了麼。”
說到這個話題,路行雲的心髒猛地跳了兩下。離出高考成績還有不到十天,屆時,一切将水落石出。B市考生是試前填報志願,所以分數出來的那一刻,80%的學生也就知道是否能被錄取了,剩下的時間隻是等待或者另謀打算。
會不會需要重新選擇人生呢。路行雲心裡不踏實,她一頭紮進鐘淺晴的懷裡,不起來了。
“怎麼了?”
“快出成績了,我緊張。”
“那抱抱。”鐘淺晴抱緊她,輕輕胡撸着她的後背。“你要不要出成績那天來我家,或者我去找你,陪你。”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