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真好。
鐘淺晴看着手機相冊裡的照片，微微一笑。
她剛剛趁周桐還有一絲意識的時候，把她拖到主卧床上去了。确認無事後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然後就坐在客廳沙發上陪路行雲。
“嗯。”路行雲在她腿上翻了個身，手在胡亂摸着什麼。直到她摸到鐘淺晴的手，才停止動作，牢牢地握住，再度沉沉睡去。
真是的，毯子又掉地上了。鐘淺晴彎腰夠着把毯子撿起來，給路行雲重新披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這倆孩子怎麼睡這了。”周桐捂着腦袋摸黑來到客廳。她剛醒，想着路行雲喝成那樣是不可能回家的，于是不放心出來看看。果然，鐘淺晴在沙發上坐着就睡着了，路行雲則睡在她的腿上。
“小行、小淺，醒醒。”
“嗯……”先醒的是鐘淺晴。坐着睡不舒服，所以她睡得不深。“姐姐？”
“去客卧睡吧，這麼睡多不舒服，而且會着涼。”
“我怕吵醒她。”聲音很輕。
“那就委屈自己啊？明天腿該動不了，叫她起來。”
“……”
“你脖子疼腿疼，小行也會心疼的。”周桐無奈地笑笑，兩個純愛戰士。“她會内疚的。”
“對哦。”鐘淺晴這才把路行雲搖晃醒，和周桐一起，扶着她去客卧。路行雲一着床，就閉着眼睛伸着胳膊找人。
“……”鐘淺晴不好意思地看向周桐，周桐會意地笑了笑，輕輕地幫她們把門帶上了。
“小淺——”
“在呢，在呢。”鐘淺晴拉好窗簾爬上床，将路行雲攬到懷裡，對方很快就不動了，呼吸聲均勻、清晰。
……
次日，暖陽升起。路行雲在鐘淺晴的懷裡自然醒來，她沒動，不願吵醒眼前這個沉睡中的女孩。
昨晚她應該很累吧。路行雲喝多不斷片，她記得鐘淺晴照顧完周桐，又來照顧她。
她往對方懷裡湊了湊，怎麼這麼熱。她擡頭，鐘淺晴眉頭微蹙閉着眼睛，滿臉通紅，呼吸聲不似以往的輕軟均勻，反而略顯沉重。
路行雲心裡一沉，用手探了探對方額頭。不好，發燒了。
她趕緊起來，給鐘淺晴蓋好被子，走出客卧找周桐。
“小淺發燒了？”
“嗯，應該是，有體溫計嗎？”怎麼會忽然發燒呢。路行雲眉頭緊鎖，昨天明明好好的。
周桐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夜裡出來的時候，隻有路行雲身上有毯子，鐘淺晴穿着睡衣坐在沙發上什麼都沒有蓋。北方暖氣再足，夜裡也是要蓋棉被的。鐘淺晴就那麼挨着凍坐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
“39度。這樣不行，先叫她起來吃個退燒藥，看看效果。”
“好。”路行雲坐到床的一側，從身後托起鐘淺晴。“醒醒。”
“嗯——不要——睡覺——”
“你發燒了。”
“沒有——”鐘淺晴迷迷瞪瞪的不想睜開眼睛，頭很疼，渾身像散架一樣，好冷。被子呢……她抓緊被子裹住自己。
“妹妹，我是姐姐，起來吃藥。”路行雲換了個姿态，溫柔地在她耳邊低語。
“啊？”
“睜眼，我是姐姐，吃藥。”
鐘淺晴緩慢地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是姐姐。“啊——”
“好了，小淺真乖，睡吧。”路行雲喂完藥給她放倒，掖好被子的每個角，見她緊閉雙眼紅着臉，有些心疼。她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退出客卧。
“她小時候就這樣。”路行雲見周桐抿着嘴笑，也笑笑。“沒想到長大還是這樣。”
“隻聽你這個姐姐的話？”
“嗯，誰勸都沒用。那年……”
……
那年，小淺晴才三歲半，有了意識，學會了用哭鬧來拒絕。
“不要！”小淺晴揮打着小肉手“啪”的一下打在她媽媽的手背上，臉燒的通紅，還長着水痘，身上裹着與她幼小身材不符的大棉襖。她一直在哭，持續發燒讓這個三歲半的孩子很煩躁，她才不要聽話。
“這孩子。”陳孑和鐘強站在床邊無計可施，都是第一次當父母，誰也沒經驗。
“剛剛在醫院挺乖的啊，回來就不聽話了呢。”鐘強撓撓頭。
聽見爸爸說到“醫院”兩個字，小淺晴吸溜着大鼻涕愣了一下，會被紮針，會疼。她“哇”的一下，哭聲更加響亮。
這時，家裡響起了敲門聲。
“小行來啦？妹妹長水痘了，你别靠近她，會被傳染。”
“媽媽和我說了，我才不怕。”小行雲“噔噔噔”三下兩下跑到小淺晴身邊。“妹妹，姐姐來啦！不怕，不哭。”
“姐姐抱。”小淺晴依然在哭，她伸出雙手，表情委屈。誰能知道，她剛剛在醫院挨了一針，有多疼。“疼。”
“哪裡疼？”小行雲趕忙抱了抱她。
“臉臉疼、腿腿疼、屁屁疼。”
“吃藥就不疼啦。”小行雲見陳孑手裡端着藥。“媽媽說過，想快點好，就得吃藥。”
“不吃，藥藥苦。”小淺晴哭着拒絕，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那你等等。”小行雲說着就一溜煙地跑回家，搬了個椅子到廚房。
王雪為了防止快換牙的路行雲吃太多甜的，把巧克力藏在了廚房上方的櫥櫃裡。小行雲很聽話，一直假裝不知道，沒去偷吃，即便那是她最愛的一款夾心巧克力。
她爬到椅子上，不小心碰倒了裝花椒的玻璃瓶，顧不上那麼多，她把巧克力翻了出來。
王雪在書房聽到動靜，出來查看。可惜，她隻看到一地花椒粒，家門、櫃門大敞四開。
“妹妹，你吃藥，我就給你一顆巧克力。”小行雲捧着一盒巧克力站在小淺晴面前。
“巧克力、是什麼？”小淺晴抽泣着。
“和糖果一樣，甜甜的。”
“真的嗎？”
“嗯。我每次吃藥，媽媽都會獎勵我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