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開快點。”
車向前駛去，她回頭，寒冬臘月，路行雲低着頭站在原地一動沒動，表情落寞看上去要哭了。随着車速越來越快，那個可憐的身影越來越小。
“去路行雲家。地址我發你……”
“好的。”
路上，鐘淺晴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原委。陳孑收到路行雲想去接鐘淺晴放學的消息，便告訴了杜小禾。杜小禾到校門口時，路行雲到了。天氣冷，她便讓路行雲在車上等待。
“所以她也讓媽媽保密來着？”
“應該是吧，估計就是想給你個驚喜，别生氣了。”
“但也确實吓到我了。”鐘淺晴現在想想，仍心有餘悸。“剛剛語氣不好，抱歉。”
“沒關系，理解。” 杜小禾沖後視鏡笑了笑。
“嗯……”鐘淺晴猶豫了下。她沒告訴過杜小禾她和路行雲的關系，不是不想說，是沒有契機就給忘了。“小禾姐，我和她的關系……”
“哦，不用說，能猜到。”
“這麼明顯麼……那媽媽……”
“陳總目前應該是不知道，我看你在她面前還是挺收斂的。她應該是習慣你們的姐妹情深了，不過，你們在外人面前還是要注意。”
“嗯，這個我知道。”
杜小禾見鐘淺晴氣消了，口吻表情已經恢複常态。“小淺，咱們不回去接她嗎？這麼冷的天，我看她穿的不多，行李箱和包還在咱們車上。”
“啊？行李箱？”
“嗯，她應該是下了飛機就過來了。”
“……”鐘淺晴心軟了并且開始後悔。草率了……路行雲應該很期待見面的，雖然見面的方式讓她接受不了，但怎麼能把她丢在路邊呢。而且小禾姐在，怎麼會有私生飯在車裡……還對她又咬又打的……臉好像還被抱枕打紅了。
她看着座椅上的抱枕，上面有顆扣子……心疼不已，趕忙拿起手機撥了那個熟悉的号碼。
禍不單行，地上有個什麼東西亮了，是路行雲的手機。糟糕。鐘淺晴讓杜小禾掉頭往回開，但是開出去太遠，路行雲已經不在那裡了。
小行不在那裡，應該是回家了吧，她忐忑不安地看向車窗外。
遺憾的是，鐘淺晴到路行雲家的時候，她并沒有在家。
“小行？她不是下周才回來麼？她沒告訴你啊？”王雪一臉詫異。
“她剛才去學校接我了。”
“嘿，這孩子什麼時候回來的！沒和我們說啊！”
“可能是想拉上我一起給您和幹爸一個驚喜吧。”鐘淺晴漸漸明白了路行雲的想法。
她坐在沙發上，看見了那台嶄新的鋼琴——她的專屬鋼琴。
從H市回來後，她和幹爸幹媽會在姥姥家胡同見面，所以她并沒有來過路家，也沒見過這台鋼琴。她要等路行雲回家再過來，這樣，她就能把新鋼琴的第一首曲子彈給她聽。
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的情況有些尴尬了。
“那人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
“怎麼了？怎麼還要哭了？”王雪見鐘淺晴眼圈紅了，拉起她的手。“和姐姐吵架了？”
“幹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鐘淺晴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又委屈又懊惱。
“到底怎麼回事？”王雪看向一旁的杜小禾。杜小禾會意，抽絲剝繭的将事情經過叙述了一遍。
“我不該走的。”
“嗨，多大事啊。行了，孩子，要我說你姐姐就這毛病，欠治。我要是在家，她忽然冒出來，我也得生氣。”
“那我也不應該把她放在路邊，她沒穿羽絨服。”
“這倒是。吵架歸吵架，不要做出可能會傷害對方人身的事情。假如這回不是小行，是你的朋友，你給他放在路邊出了事，是要承擔責任的。”王雪一邊和善地教育鐘淺晴，一邊溫柔地開導她。“沒事兒，小行那麼能耐，一會兒就回來了。”
“知道了，幹媽，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不知道小行身上有沒有錢，包和行李箱全在車上。我去找了，沒找到她。”鐘淺晴說到這裡很難過，趴在王雪肩膀上哭個不停。
“好了，好了，咱們相信小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雪有點撓頭，小行這孩子沒帶手機可能還沒錢，也沒找派出所打個電話。人去哪了呢？她想給路知遠打電話，但她記得對方有個會，時間還早，于是決定再等等。
她倒是不擔心路行雲一個大活人能丢了，她是怕親閨女被凍病了。她看着滿臉淚痕沉默寡言的鐘淺晴，歎口氣，幹女兒這個脾氣是挺大的，不随媽，随她王雪了。
夜幕降臨。
鐘淺晴坐不住了，她要出去找路行雲，王雪一手給她拉住。去哪找，這不大海撈針麼。
“幹媽……您讓……”
話沒說完，路家大門開了，是路知遠的車回來了。緊接着，熟悉的聲音傳來。
“媽，您寶貝閨女回來啦！小淺是不是來啦？”
院子裡停着鐘淺晴的車，她是不是不生氣了。路行雲一臉興奮連跑帶颠地進了客廳，看見剛哭過的鐘淺晴和面露愠色的王雪，再次傻了眼。
客廳忽然很安靜。
“小雪，小行回來啦！這孩子竟然先去公司找的我，簡直讓我受寵若驚！雖說是怕家裡沒人……”路知遠“哈哈”大笑進了屋。“孩子長大啦，知道送爸媽驚喜了。”
“關門。”是王雪的聲音。入戶大門露了個縫，北風呼呼地吹了進來。
“哦哦，是我太激動了，哈哈。”路知遠笑着轉身，把門關緊。“要我說咱閨女真懂事……”
什麼情況？怎麼都站着不說話。路知遠發現氣氛不對勁。
“為什麼不給家裡打個電話？”王雪沒表情地看着爺倆。
“打電話不就沒驚喜了麼？”路行雲小聲回答。
“我們很擔心知道不知道，哪來的驚喜？”
“我挺驚喜的啊。”路知遠說完就後悔了，趕緊閉嘴，把馬上要炸的王雪拉到一邊勸去了。
路行雲這下徹底蔫了，也不說話，轉身就想回房間。這家回的真是沒意思……
“姐姐。”
哦，這還站着個妹妹呢。她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上樓了。
“小禾姐，小行的行李幫我拿一下，然後你就先回去吧。”
“那你？”
“我一會兒和媽媽說，今天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