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瞎買别的了？”鐘淺晴接過路行雲手裡的各種塑料袋，三個肉夾馍和兩份酸辣粉不假，還有一堆水果……啊，櫻桃，“謝謝姐姐。”

“食堂旁邊新開了一個水果攤，我就買了點兒。”路行雲轉身進廚房洗櫻桃，“你把酸辣粉打開拌拌，别坨了。”

“嗯嗯。你去買水果沒人跟着你嗎？以前我是不知道，原來你在學校人氣這麼高。”

“好像是吧。”她笑着把洗好的櫻桃放在桌子上，拿起一顆，“跟不跟的和我有什麼關系，别讓我說話就行。”

“啊——”一顆櫻桃進到鐘淺晴的嘴裡，“好甜。”

“那是，買的最貴的呢。一會兒給我轉點錢，沒錢了，明天還要出去玩。”

“好哒。”鐘淺晴吐了個核到盤子裡，“快講講。”

“講什麼？”

“你在學校的事情啊。你知道嗎，我以前看小說可羨慕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了，還有那浪漫的校園愛情。”

“啊？”路行雲内心不解，風雲人物……鐘淺晴……她本人不就是嗎？而且，她什麼時候喜歡看校園文學了……

鐘淺晴見路行雲的表情有點迷惘，又重複了一遍，“快點兒講講嘛，怎麼就成風雲人物了？”

“不清楚。可能是因為你來上法醫課，好多人就知道我了。再加上……咳、咳……我打球比較好，球風潇灑飄逸，球技高超醇熟，身材高挑健美，動作靈敏矯健，就這樣了吧……”

“你是真不謙虛啊——唔——”鐘淺晴吃酸辣粉吃的一嘴紅油，笑起來有點瘆人。路行雲看不下去了，給她擦了擦。

“哈哈，你讓我說的啊。還說呢，我今天才知道我有這麼多名字。什麼路路、雲雲、小雲、小路……媽耶……厲害了。”

“哈哈哈哈哈，真的啊？”

“昂，怎麼叫的出口，我聽着都難受。講真，我不喜歡這個樣子。”

“啊？為什麼？”

“昨天堵在體育館門口，倒也算了。今天，班門口、教室裡全是人。吵吵鬧鬧的，占了位子，不僅影響我，還影響其他同學上課。”

“是不是也有我的原因啊。”鐘淺晴放下筷子，不經意的抿了下嘴。她感到抱歉。“我之前有擔心會給你帶來麻煩、給其他同學造成困擾來着。”

“寶貝。”路行雲拉着她的手，“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工作時，你是個明星。生活中，你是我的妹妹和女朋友啊。妹妹來看姐姐比賽，再正常不過了。你并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隻是老老實實地坐在場邊看比賽，難道這也不行嗎？”

“也是。”

“别有負擔，沒事兒。再說了，你沒來之前就這樣了，馮羽不是和你說了嘛。”

“對哦，她告訴你啦。”

“嗯。事實就是這樣，我的手機總是沒電。”路行雲說到這裡輕輕吐了口氣，眼神無辜，難得一副被欺負了的表情。她拿起手機，遞給鐘淺晴。“現在又隻剩20%的電量了，密碼你生日。”

“嗯嗯。”鐘淺晴會意，她将手機解鎖，“我天。”

路行雲的手機屏幕顯示：未接電話20+，未讀消息“…”。鐘淺晴點開“最近通話”，整個列表一片紅色，全是陌生的未接來電。怪不得那天她的手機一直在亮，來電号碼卻不盡相同。

“今天有人說我接過他的電話，怎麼可能，俗套的搭讪方式。”

“那你會不會錯過有用的電話啊，比如學校的、學生會同學的，還是說這些人的電話你全部存了？”

“沒存，我的通訊錄裡隻有親人和朋友的電話。學校和學生會幾個熟悉的号碼我認識，背不下來，但看見就知道是誰。”路行雲對數字極為敏感，她不喜歡存别人電話，尤其是無關緊要的人。在未來的工作中，她更不會存電話号碼。

上帝給她關上了一扇窗，臉盲症導緻她無法将人名和臉匹配；上帝也給她打開一扇窗，她可以将數字與人名匹配。多對一，也沒有關系。

邢小方多年前讓路行雲嘗試“文字記憶法”解決她的臉盲症，最終以失敗告終。路行雲最近在嘗試用“數字記憶法”解決這個問題。換句話說，就是如何用數字與人臉匹配，這是一套“信息輸入與識别系統”。

目前，她的嘗試已初見成效。她将人臉微分，五官用數字代替，比如：蒜頭鼻是1号，鷹鈎鼻是2号。然後，再将這些數字進行組合，人臉會以簡潔的數字組合形式出現在她的腦海裡。最後，她再将這些數字與人名匹配。看上去複雜，但對于路行雲的大腦來說，是瞬間計算的事。

當然，大部分時間，她還是靠記人物特征來匹配名字。畢竟，人臉是會變的。

“你這未讀短信趕上我初中剛火那會兒的量了。”鐘淺晴沒意識到路行雲在走神，她饒有興趣地玩她的手機，“啧啧，什麼肉麻的話都有啊。”

“可說呢，和你那會兒的狀态可像了。”路行雲回過神，坐到鐘淺晴身邊抱着她。

“雲雲！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歡你！”鐘淺晴念着短信聲情并茂地演了起來，“路路，師姐觀察你很長時間了，一起吃飯呀？”

“哈哈哈哈，鐘淺晴，你的語氣好惡心。”

鐘淺晴笑着甩開路行雲，站到一邊，看了眼手機擡起頭，“小雲，你是天上閃亮的星星，地上美麗的花朵。給我個機會，讓我感受你的芳香，做一個摘星星的人。”

“啊——卒——”

鐘淺晴彎腰弓背捂着肚子樂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收回笑容，清清嗓子。

“這個還好。師姐，我是一個默默守望你的人。我在籃球場的一旁看你揮汗如雨，我在校園的一角看你意氣風發。我知道，現在的我渺小的像一粒沙子。但我會努力奮鬥，直到和你一樣閃閃發亮。等那時，如果我們相遇，你看見我了，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嗯……這個有點感人……像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寫的。”路行雲皺皺眉，言語用詞雖然别扭，可初衷是好的，“拿來。”

“啊？”鐘淺晴不明所以，将手機遞給路行雲。

路行雲想了想，回複了這條短信。

【對不起，我有對象了。我于你的存在，就是我對象于我的存在。幸運的是，我們在一起了。未來，我們還會結婚。你也不是一粒沙子，你是浮了塵的金子。終有一日，你會被人看到。請繼續努力，相信自己，一定會找到那個命中注定的人。】

“姐姐？”鐘淺晴看着她發，眼睛漸漸睜大，目光中透着不可思議。

“嗯。就是字面意思，你就是我心中那個閃閃發亮的人。”路行雲将手機放到一旁，溫柔地牽住她的手，笑容如冬日暖陽，“你看到了，我在他們心中有各種形象，各種名字，這些都不重要。他們怎麼稱呼我，和我沒關系。我隻在乎你，我喜歡聽你叫我名字。叫什麼都可以，隻因那是你。”

“路行雲。”她眼裡閃着光，晶瑩剔透。

“到。”

“小行。”

“欸。”

“姐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