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路行雲開始了在自家公司的實習生活。她選擇和路知遠一起上班，但拒絕和路知遠一起下班。

路知遠平日裡有各種會，不一定在公司待着。即便是在公司，晚上可能也會有飯局應酬，其中的個别飯局不适合路行雲參加。路行雲心中了然，隻會選擇性的參與。其他沒有飯局的日子，她想早點回家，将時間留給她和鐘淺晴。

于是，父女倆達成一緻。每天早上路行雲扮演司機的角色，父女二人一起前往公司。晚上，路行雲會單獨開車回家。至于路知遠，他有專車，也有司機。

由于要和父親一起上班，路行雲不得不調整了作息。她将工作日的起床鬧鐘從早上六點改成了五點半。她要在六點半前完成日常作業——五公裡跑，并吃完早飯，因為她的父親每天七點前就會坐在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

“嗯——”鐘淺晴蜷在溫暖的被窩裡，迷迷瞪瞪地聽到了鬧鐘聲響。她在睡夢中意識到路行雲要起床了，伸出雪白的胳膊在空中胡亂摸索，“親——”

路行雲見她醒了，趕忙将鬧鐘按了，輕輕吻了吻她的唇。“睡吧，愛你。”

“嗯。”她接過對方遞給她的米妮，緊緊地抱着，再度進入安穩的夢鄉。

一輩子做個小朋友也挺好的。路行雲看着熟睡的女朋友，揉了揉眼睛。她去衛生間用水胡撸了一把臉，換上冬季跑服，嚼了一顆黑巧，下樓。

“初一。”她小聲呼喚那隻還趴在她們卧室門口的狗。它很乖，自從和路行雲的關系改善後，它每晚都守在她們的卧室門前。為此，路行雲不得不給它買了一個新的狗窩放在了二樓。

“出去玩啦。”

初一立着耳朵反應了兩秒，一溜煙地跑了下來。路行雲嬉笑着給它穿上衣服，套上狗繩，一人一狗迅速出門。

隆冬臘月，清晨五點多的B市天還沒亮，溫度處于零下，空氣幹燥且寒冷。由于臨近過年，路上的車也越來越少，這讓伫立在道路兩旁的路燈顯得孤獨又寂寞。

“小路，又帶着你的小夥伴來啦。”小區公園裡晨跑的大叔見她來了，友善地和她打招呼。

路行雲颔首緻意并問候了對方。她從沒想過跑步這項個人運動會讓她認識朋友，然而，這幾天她不僅和清晨跑步的叔叔阿姨認了個臉熟，還發現這些叔叔阿姨一個個的都不簡單。

“我天，你知道麼，早上碰見的阿姨是個外科大夫。每天忙得四腳朝天，竟然還有時間跑步，真不嫌累。”

有天晚上，她和鐘淺晴分享晨跑的奇聞異事，對方聽後倒是不驚訝。

“于欣欣也跑啊。她說沒有好體力當不了外科醫生。有的手術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有時還要穿幾公斤重的鉛衣，沒體力怎麼行。”說完這話，鐘淺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接了幾個客串角色，也看過不少劇本。其實各行各業的人都有其背後不為人知的付出，平時咱們很難看到。”

還真是。剛才和她打招呼的大叔是個退伍軍人，後來被安置到某文化單位去當園長。他曾經告訴路行雲，以前的他最不愛看書，可是偏偏被分配到了文化人待的地方。于是，他趁閑暇時間将園内古迹文物都了解了一遍，最後竟愛上了曆史。現在，他在園子裡溜達碰到遊客，還能像模像樣的給人家講講了。

這麼看，生命的小船最終會行駛到哪裡，真不一定。路行雲一邊跑一邊思考人生，初一配合她的步頻四條腿倒着小碎步緊緊地跟着。她的五公裡配速要高于十公裡，不到三十分鐘，她就和它跑完了全程。

“回來啦？初一能跟上你嗎？”說話的是路知遠，餐廳飯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早餐。

“現在能了，之前都是跑幾圈給它拴一邊。”路行雲脫了鞋，解了初一的狗繩。初一擺脫束縛後，吐着舌頭跑到水盆前喝水去了。

路行雲洗了個一分鐘的戰鬥澡，坐到餐桌前和她的父親共享早餐。路知遠沒有喝咖啡的習慣，他的早餐比路行雲還簡單，面包、牛奶和雞蛋，偶爾吃個豆漿油條。

“爸，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你說。”

“你們是怎麼說服陳孑阿姨的？能讓她同意我和小淺兩人前去赴宴。”

“這還不簡單。”路知遠給女兒剝了一個雞蛋，然後用餐巾擦了擦手，“我和她說我也會去，會在背後保護你們。”

“啊？陳阿姨不懷疑嗎？”

“你是我親閨女，小淺是我幹閨女，你倆的安全對我來說很重要，她懷疑什麼？而且我以磨練你們為借口，讓她和你們保密，這就更像真的了。”

“哈哈哈”，路行雲将雞蛋塞進嘴裡，一口下去半個，老爸的手段是真高。

路知遠正要喝牛奶，他見路行雲鼓着嘴笑得開心，又将杯子放下，露出一個狡黠的目光，問：“小行，你就不懷疑我是真的去了嗎？”

路行雲嘴裡正嚼着雞蛋，沒法回答父親的問題，急得差點噎着。

“慢點兒、慢點兒。”

“咳、嗝——不是不懷疑。”她用咖啡順了順，拍拍胸口，“是沒必要懷疑。”

“哦？”

“您的女兒此刻就坐在您面前吃早飯，說明結果已出。‘您那天去沒去’這件事不會給既定結果造成影響。而且，我知道您愛我和小淺，所以再知道這件事又有什麼用呢？”

“你對真相不感興趣嗎？”

“嗯……怎麼說呢。如果真相對未來有用的話，我會想知道，比如：誰害了鐘叔叔。”說到這裡，她壓低聲音，“畢竟可能還會出現新的受害人，我得避免這種事發生。至于其他，我并不想知道。”這是邢小方給她的啟示，她曾被高考英語成績困擾過，對方一句話就讓她釋然了。

路知遠欣慰地點點頭。“女兒長大了。”

飯後，路行雲一如往常回房間吻了吻熟睡中鐘淺晴的額頭，并将她踹開的被子拽了拽，掖了掖被角。

她出門時，窗外仍一片漆黑。

早上八點，天亮了，鬧鐘再次響起，鐘淺晴醒了。她已開始學車，所以不會睡懶覺。她拿起手機看到有幾個未接，沒理，而是點開了一款最近剛上線的社交軟件——微信。

【我到公司啦，馬上下車間了解生産流程。】

【戴工帽身着藍色工服的路行雲.jpg】

哈哈，一點不違和，姐姐穿工裝倒也挺像回事。鐘淺晴笑着起身，回複。

【起床啦，好好工作，注意安全。】

緊接着，她按住語音鍵，“啵”，清脆響亮。

“小淺，起床沒有？依依來了，打你電話也不接。”是陳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