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路行雲的燒烤好了。她從老闆手裡接過套了塑料袋的鐵盤子,假意讓了讓,然後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生日宴都誰參加?地點在哪?我看請帖上沒寫。”
“趙總讓我當面邀請您是有原因的。這不是商務宴請,也不是普通的私宴,是家宴。”
“嗯?”
“是家宴。”趙助理重複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燒烤太香了,趙助理咽了下口水,“趙總邀請您和鐘小姐去他家參加生日宴。另外,生日宴沒邀請别人,屆時隻有您二位和趙總的家人。”
“他家?哪裡?”
趙助理說了一個地址。“……就是這裡。”
确實是趙雍闿的家,路行雲做過調查,他家位于S市赫赫有名的别墅區。
“問過我妹妹沒有?”
“還沒有。趙總讓我先來C市邀請您,再去邀請鐘小姐。當然,如果您可以代勞的話……”
有點辣。路行雲起身去買了兩瓶水,遞給趙助理一瓶。她猛喝了兩口看向趙助理。“我可以代勞。”
“這麼說您接受邀請了?”
“嗯。麻煩您轉告趙總,謝謝他的邀請,我感到萬分榮幸。我會準時出席他女兒的生日宴。至于小淺去不去,要看她,我沒法替她做決定。”
“明白。那勞煩您讓鐘小姐盡快給我們一個回複,我們也好提前準備。”
“嗯。”好撐,最後一塊烤苕皮吃不下去了,“還有事麼?”
“沒事了,那我就不打擾您用餐了。”目的達成,趙助理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在泛光,深邃且危險。
刹那間的想法再次閃現在路行雲的腦海裡。幸運的是,這次她抓住了。她不由得怔了怔,凝視對方的臉,是那個熟悉的眼神——她下午才見過。
“路總有話說?”
“你去麼?”她撇了撇嘴,在美味與胃脹之間做出了選擇,将最後一塊烤苕皮吃了。
“您的意思是?”
“你去家宴嗎?”
熱鬧的堕落街忽然很安靜,路行雲的注意力全在趙助理的臉上。她看見他罕見的露出了慌張的神情,這神情如對方此時的内心想法一樣在一秒内倉皇而逃。
“我會在那裡,您有什麼吩咐嗎?”
“年輕有為,看來趙總真的很欣賞你。”
“謝謝您的誇獎,我會負責操辦生日宴,您不用把我算在内。”
路行雲耷拉下眼皮,笑了笑,結束了對話。趙助理走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給馮羽發了條微信。
【我了個乖乖啊,我好像知道邢老師留作業的目的是什麼了,晚宴真的隻是半道題……】
真是大開眼界,沒想到看似狗血的劇情竟在同一天發生了兩次,難不成是她的家庭太正常了?不對,這是邢小方故意安排的。她離開燒烤攤,繞了兩圈,确認身後沒有“尾巴”後才回了家。
到家後,她第一時間給鐘淺晴撥了視頻通話。
“什麼?!趙雍闿的助理去C市找你了?”鐘淺晴張着嘴,表情震驚。路行雲是在講故事,還是在逗她呢。“而且他可能是趙雍闿的……”她怕隔牆有耳,于是靠近手機屏幕放低聲音,“兒子?”
“哈哈哈哈,寶貝,你那麼小聲幹嘛啊?太逗了。”
“說人家閑話可不是得小點兒聲嘛。”她的聲音依然很小,神經兮兮的,“誇人永遠不被知道,說閑話準被發現。”
“哈哈哈,笑死我了,瞧你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之前說誰閑話被發現了?”
“诶呀,别說我了。你怎麼知道趙助理是趙雍闿兒子,你别告訴我是瞎猜的。”
這還真不好解釋。更何況,路行雲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确認,她需要交了作業問過邢小方才知道确切答案。“我确實是瞎猜的。”
“路行雲!”
“哈哈,你先别生氣。我問你,趙雍闿是不是一個看重地位的人?”
“是。他在圈裡呼風喚雨,以老大哥自居,好像誰做事都得看他面子似的。”
“你還記得咱們去年參加晚宴的座位安排嘛?”
“當然記得。你坐在我右邊,咱們還偷偷牽手手來着,嘻嘻。”鐘淺晴笑得很開心,眼底發亮,眼神放光。
路行雲“啪”給了自己腦門一下,女朋友的戀愛腦看似又嚴重了。“你記不記得他羞辱姚姐,讓她坐在上菜的位置?姚姐還不樂意來着。”
“記得。圈裡吃飯規矩多,十八線到一線,頒獎典禮座位安排有講究,拍個照也有講究。階級化真得很嚴重,我不喜歡。”
“哪個行業都一樣,我想說的重點不是這個。你還記得趙雍闿身邊是誰嗎?”
“啊?”鐘淺晴愣了愣,後背感到一股寒意,“是他的助理。”
“是不是?寶貝。趙雍闿一個圈裡的大佬,他那麼講究排位卻讓助理坐在他身邊。作為邀請方的主人多少有點失禮了。他侮辱姚姐也就算了,丁總呢?律師呢?那場晚宴,他們可都是他的人。你想想是不是?”
“好像是……”話是這麼說,但鐘淺晴還是不太敢相信這個事實,“所以你認為趙助理是他親近的人?”
“對。咱們隻知道他有個女兒,卻不知道他有個兒子。這兒子不在公開信息上,說明他的媽媽是不能被公開的身份。而且,還有一點我很在意。”
“什麼?”
“我爸請人吃飯會讓我坐在上菜的位置。我是他親近的人,也是自己人,我坐在那裡可以幫他招待客人。按理說,趙助理也應該坐在上菜口,不是麼?”
是哦,路行雲說得有道理。哪怕趙助理隻是助理,他作為主人的親信坐在上菜位置也無可厚非。鐘淺晴有點想不明白了,啊,有點複雜,為什麼要有飯桌文化。“那你是怎麼認為的?”
“我認為趙雍闿是想給他的兒子一個身份,想讓他在娛樂圈立足,以後好繼承他的産業。”
“啊?可他有光明正大的女兒啊……” 鐘淺晴話沒說完就低下頭,撅着嘴。“哎……”
“嗯……”路行雲沒有過多解釋。
她知道,她們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