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家裡鋼琴調調音。”話不投機半句多,趙太太略帶歉意的和路行雲碰了一杯後,起身向餐廳門口走去,臉上盡是不悅,“那台鋼琴很久沒彈過了,别慢待了鐘小姐。”
“行,你去吧。”趙雍闿也站起來,滿臉賠笑地送他太太出了餐廳,并遞給管家一個眼神,讓其跟上趙太太。
此時,餐廳裡隻剩他和路行雲了。
“嗨,路總見笑了。”趙雍闿長歎一口氣,親自給路行雲倒了一杯酒,“别看我太太一把年紀了,卻仍是小孩子脾氣,經常對我發難,我已經習慣了。”
“證明您對她很好啊。”
“男人嘛,事業優先都是借口。老婆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事業。”
嚯。趙雍闿的話讓路行雲恍惚了一下,差點以為坐她對面的人是路知遠。不過,她以前聽王雪說S市的男性普遍疼老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畢竟,那話是她媽媽當着她爸爸的面說的。
而且,她是無法考證這件事了,因為她的終身伴侶已定,是個女人,雖然這個女人此刻正在陪别的女人散步。
“趙總,視頻的事還沒當面感謝您。”她不想耽誤時間了。一是,趙助理可能在附近,她不放心鐘淺晴;二是,趙雍闿肯定有話和她說,她願意做個識趣的人。“我敬您一杯。”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趙雍闿和她碰了一下,“路總不必客氣,應該的。”
兩人各自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眼神,毫不掩飾地看着對方,繼而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路總,我家花園是我太太精心養護的。趁天還沒完全黑,咱們不如出去走走。”
“好啊,趙總這麼有興緻,我自當奉陪。”
趙雍闿起身湊近路行雲,悄聲說道:“主要是咱們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不方便,回頭我太太又跟我急了,所以咱們還是去外面走走吧,正好我帶你也逛逛。”
“那就有勞趙總了。”
他靠這麼近幹嘛?路行雲感到渾身不自在,和他拉開距離,轉身的瞬間皺了皺眉,随手将椅子推回原處。趙雍闿似笑非笑地推開餐廳通往戶外的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正值盛夏,黃昏的太陽緩緩落于天邊,它揮揮手,将最後的餘晖撒向空中,留下一片火紅的晚霞。
“年初,我的人進去了,是你們做的吧。”
“我能說不是麼?”
“哈哈哈,路總,坦蕩,好手段。”
“趙總,承讓了。”
路行雲和趙雍闿步入位于房子後側的私家花園。相較于前院随性自然的修剪風格,私家花園像極了優雅、夢幻的童話世界。
茂盛的樹叢、五顔六色的花牆、各種曲線優美的園藝造型點綴并裝飾着這座精緻的歐式小花園。他們一邊小聲聊天,一邊走在隐藏在花園深處的石闆小徑上。兩旁的路燈已然點亮并散發着微弱的光芒,不見劍拔弩張,竟給人以甯靜而典雅的錯覺。
“第二次呢?”
“趙總,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打架的事明明已經告一段落了,我實在想不出誰會将視頻時隔五個月又放到網絡上。”
路行雲露出一副迷惘的表情,她沒有立刻回答趙雍闿的問題,她在等他說完。
“《源》制片方和男主不會、我不會、還有誰會放呢?我相信鐘淺晴也不會,幾次接觸下來,我發現她和我的女兒一樣,是個善良的女孩子。所以,還請路總替我解惑,誰會把視頻放到網絡上。”
“她和你的女兒一樣善良,你還要利用她麼?”路行雲沒有語氣的說道,她直視趙雍闿,不帶任何表情,“她是無辜的。”
趙雍闿沉默回視她,他在等答案。無辜與善良對他來說一文不值,這不是理由。
“趙總,你多心了。我是小淺的姐姐,将視頻放到網上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嗎?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哈哈,路總,你這是明知故問。”
“我還真找不到這麼做的理由。如果是我放的,那我當初和小淺又何必去吃你的那頓飯呢?我不去吃飯也可以拿到證據單獨發給你,不是麼?”
趙雍闿饒有興緻地看向路行雲,對方說的在理,但并不能說服他。在他看來,路行雲應邀參加晚宴是緩兵之計,也是反向做局。他堅信是路行雲制造了第二次麻煩,目的就是警告他,順便讓他丢丢臉。除此之外,對方率先引爆這顆雷也讓這盤棋徹底結束了。
他欣賞路行雲的勇氣,贊歎她的手法,這幾年敢和他荷槍實彈對着幹的人不多了。在他眼裡,敢這麼做的人要麼有強大的背景實力作為底氣來源,要麼就是有勇無腦、偶爾耍耍小聰明。如果對方是後者,他會立刻結束對話。
他要讓她知道,無理可講的不止有地痞流氓,在絕對實力面前,也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她沒有選擇權。
選擇權是屬于趙雍闿的。
年初晚宴時,趙雍闿做過一次選擇了,他放過了她們。今天,他依然會給自己一個選擇。
如果路行雲的底氣源于實力和背景,那麼他會在今晚抛出橄榄枝,與對方徹底和解,保留合作的可能性;如果對方是後者,那麼他隻能說聲抱歉了。這裡是他家,是對他來說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對于鐘、路兩姐妹來說可不是。他能成功有部分原因是他敢做常人不敢做的事,她們休想安然無恙的從這裡走出去。
就目前來講,他傾向對方是前者,因為路行雲沒有承認。路行雲一旦承認視頻是她放到網上去的,那麼趙雍闿會立刻下手。他要讓這位嚣張的年輕女人長長記性,吃吃虧。
畢竟,他可不是什麼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