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淺晴紅着臉“嗯”了一聲,将忠忠抱在胸前,朝衛生間方向擡了擡下巴。她得緩緩,等路行雲出來後,她才去沖了一個簡單的戰鬥澡。
“做咖啡呢?”
“嗯,姐姐醒啦?”路行雲見周桐睡眼惺忪的出來了,“你女朋友呢?”
“讓她再睡會兒,前天晚上是夜戲,她兩天沒睡覺了。你未婚妻呢?”
“啊?”
“啊什麼啊……求完婚不認賬了啊。”周桐走到廚房幫路行雲熱牛奶。她盯着對方的臉看了兩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怎、怎麼了?”路行雲不明所以,不由自主地撓了撓臉。
“你喝牛奶了?”
“沒、沒有啊。”
周桐“噗嗤”一下笑出聲,沒說話。她将牛奶倒進玻璃杯,放進微波爐。
“周桐姐姐!”21歲的鐘淺晴一蹦一跳的來了,周身水汽缭繞。“哎?小行,你喝完牛奶能不能擦擦嘴啊。”
“我沒……”路行雲的臉“唰”的一下紅了,想說的話被咽回了肚子裡。她有點難為情,趕忙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不對,睡醒刷牙很正常,不能做賊心虛。她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和小淺妻妻之實多年,也沒什麼可虛的。
等她出來時,咖啡已經做好。兩杯美式、一杯拿鐵,是鐵三角不變的搭配。
“你來了。”鐘淺晴端起美式喝了一口,看向路行雲,“我和周桐姐姐正說呢,趙導要請我們吃飯。”
“誰?”
“趙導,趙一百導演。”
“哦,他什麼時候邀請你們的啊?”
“前陣子我在殺青宴上碰見他了,他當時提了一嘴,我以為就是随口說說,沒想到他回去就和周桐姐姐說了。”鐘淺晴看上去很高興,“隻是,我下半個月就要開始跑《源》的宣傳了,然後就進組,不一定有時間。”
周桐點點頭道:“是啊,我也是這麼回複老趙頭的。我也要進組了,最近恐怕不行。”
沒時間最好。路行雲坐到沙發的一側,沉默着喝咖啡,沒搭話。
“趙導還說叫上你呢。”鐘淺晴忽然來了一句。她和周桐對視了一下,周桐用眼神表示知道。
“我?”
“對啊。他好像很喜歡你。”周桐替鐘淺晴回答了路行雲的疑問,“他和我也說了。他說沒想到一部電影能拍出一個鐵三角來,這部電影對咱們三人來說意義非凡。”
“是哦,是《于音》讓咱們成為朋友的。”路行雲和善地笑了笑。就這點來說,她感謝趙一百。
“嗯,你說得對,但你說的和他想表達的不是一個意思。”
“什麼意思?”
“他和我說,《于音》這部電影對咱們三人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可能會成為咱們三人的‘絕唱’。”
路行雲沒懂,露出一個費解的表情。
“我一開始也沒懂,小淺,你懂了嗎?”
鐘淺晴搖搖頭。“如果是咱倆……”她看了看周桐,“不對,咱們還會繼續合作的。可小行……”說到這裡,她忽然意識到什麼,眼底放光。她猛地看向路行雲,對方的表情告訴她,她也意識到了。
“媽呀!”鐘淺晴仿佛收獲了一個驚喜,“小行長這麼大唯一一次在大銀幕露臉就是《于音》,而且後期一點沒剪,出鏡時間有個三四秒呢。哈哈,小行,你上過大銀幕。”
“哈哈哈”,鐘淺晴誇張的反應讓周桐和路行雲笑出聲音。
“的确是絕唱。”路行雲将已經見底的咖啡杯放到桌上,坐着伸了一個懶腰。“這恐怕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在大銀幕上露臉了。不錯,算是個紀念,雖然隻有幾秒,卻是青春的樣子呢。”
“嗯,不錯。路三秒,你是青春了,當時的我可是中年扮相。誰曾想,那會兒我也不過22歲。”
“哈哈哈哈。”
“哈哈哈。”
“現在想想真是命中注定。”周桐自己也笑場了,她看向姐妹二人,“你們還記得小行出鏡時,中年于音彈的哪首鋼琴曲嗎?”
“記得。”
“記得!”
三人嘻嘻哈哈的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聊的正熱鬧時,門鈴響了。
路行雲去開門,是快遞,一個很大的紙箱子。她将箱子抱到客廳,笑着看向周桐。“這是姐姐送給我們的禮物吧?”
“是的,快拆開看看。”
“謝謝姐姐。”鐘淺晴隻是看了箱子的外觀,便猜到是什麼了。她激動的找到壁紙刀,迫不及待地将箱子打開。
如她所料,這是一個老式的膠片電影放映機。
不僅如此,放映機的旁邊還有幾張膠片,都是上個年代的電影。
“我聽小舅說過,你和他借過老式的膠片放映機。我也喜歡這玩意兒。怎麼說呢,就目前來講,這東西肯定不如數字放映機方便和清晰。但是,它成像穩定,色彩真實,在我看來,更符合‘電影’兩字的意思。”
“嗯!”鐘淺晴認同地點點頭,摸了摸金屬質的機體,愛不釋手。她喜歡用老式放映機看老電影。在她看來,什麼年代的電影就該用什麼年代的技術去放映。
她這麼想不是因為情懷。從拍攝角度上看,導演、演員會根據當時的放映技術演繹劇情;從技術角度上看,不太清晰的畫質恰恰表現了那個年代獨有的真實感。演員可以表達情感,演繹劇情,而電影本身的歲月痕迹卻隻能靠一個個老式膠片去诠釋。
路行雲和鐘淺晴沒有立刻安裝放映機,她們二人在傍晚時分送走周桐及其女朋友後,便将放映機重新打包裝好,放回到箱子裡。正如許許多多等待打包的家居用品一樣,這個放映機不會留在C市的家,它會和她們一起離開。
離開幾年,尚未可知。至少,可見的幾年内,她們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