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路行雲終于還是趁鐘淺晴不在家時,将樹頂的櫻桃全摘了下來。鐘淺晴回家發現幾盆讓人垂涎欲滴的櫻桃,也沒說什麼,隻是用輕咬的方式小示懲戒。畢竟,對方辛辛苦苦的摘了,她也不好再埋怨。
“你别亂動。我按人頭分的重量不一樣,回頭送錯了。”鐘淺晴将一碗櫻桃放到食品秤上稱了稱,然後倒進保鮮袋。“這袋給舅舅。”
“你可真大方。好歹是你舅舅,從小疼你,你就給人家這麼幾顆。”路行雲拿起一顆櫻桃,用旁邊的水龍頭沖了沖,喂到對方的嘴邊。
“啊——好甜。”鐘淺晴三下兩下把核吐到路行雲的手裡。“給舅舅的這包就是意思意思。難得他在B市,我猜他不會吃的,一定會原封不動的留在姥姥家。”
“說的也是,最後還是得落你嘴裡。”
“哈哈哈,可說呢。對了,小行……”
“嗯?”
鐘淺晴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玄關方向,貼近路行雲的耳朵。“我懷疑舅舅和舅媽的婚姻出問題了。”
“啊?”這麼突然。
“啊呀,你小點兒聲!”
“怎麼說?”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舅媽了。我問過我媽,我媽說她也不清楚,隻知道舅媽一直在國外陪表哥。”
“解釋很合理啊。你的表哥大概率是要移民,你舅媽想兒子就過去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嗯……是,舅媽是沒問題,她還會定期給姥姥打電話呢,問題是我舅舅。”
“寶貝,你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吧?”路行雲眯起眼睛,語氣笃定。“不然你不會八卦到親人身上的。”
鐘淺晴點點頭。一心不能二用,她數了數桌上的保鮮袋,一共七袋。鐘姥姥、陳然舅舅、路姥姥路姥爺、路奶奶、路二叔、路三叔、路小姑,一個沒落。其中,路二叔的最多,因為要快遞到東北。
将櫻桃安置好後,她才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去南方跑通告時,在酒店看到舅舅和别的女人同進同出了。你是不知道,當時吓得我趕緊躲起來了。我真懷疑他在南方紮根有新家了,畢竟他的生意在南邊。”
“……”鐘淺晴真的是抓包專業戶……
“你什麼表情?”
路行雲的嘴角暴露了她的笑意。她抱歉地咳嗽了兩聲,拉着鐘淺晴回客廳坐着。“有新家還去酒店開房?喜歡那種特殊氛圍?舅舅财大氣粗的,買個房子多省事。”
“嘿,路行雲,你怎麼還幫他出謀劃策起來了?是不是有經驗?”
“我已經被你榨幹了,手殘不敢有經驗。”
“哈哈哈,煩人。”
“陳然舅舅有‘前科’嘛?”
“有,不過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媽說當時舅媽氣得夠嗆,拿開水潑舅舅來着,舅舅一下子就老實了。”
“不都說出軌隻要有一次就會有無數次麼。而且,出軌也不代表婚姻就破裂了。”
“是哦。我可不希望舅舅離婚,我還挺喜歡舅媽的。”鐘淺晴不經意嘟了嘟嘴,神情落寞,“我家本就人丁不旺,如果舅媽和表哥再離開,就真沒什麼人了。”說完,她紮進路行雲的懷裡,滿懷心事地玩起路行雲的衣領子。
“這樣吧,小淺。”路行雲有點心疼,“我可以讓朋友幫忙查查,看看舅舅是不是離婚了。”
“啊?”路行雲怎麼什麼朋友都有。
“啊什麼?需要嗎?”
“算了。”
鐘淺晴的回答如她所料。
路行雲收緊胳膊将對方抱的更緊了一些。她口中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她從秦陽手裡接過的安全系統密鑰可以查到任何非涉密級别的個人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婚姻财産狀況、工作學曆信息、出入境旅行記錄、醫療病史等等。所以,隻要她想,誰和誰去酒店開過房、什麼時候開過幾次,她都可以看到。甚至,她可以調監控錄像,查目标人物的行動軌迹。
她的身份和工作需要她掌握大量的信息資源。對于她來說,要想守住自己的秘密,就得先對别人的秘密了如指掌。所以,即使她是一個初出茅廬職銜不高的特工人員,她所擁有的信息安全系統權限也要高于一般警察。
不過,迄今為止,她沒有用密鑰查過工作原因以外的任何私人信息,尤其是家人的。沒必要,也不想,這是她的紅線。想必在這個問題上,鐘淺晴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
總之,懷疑歸懷疑,但她們誰也不願意去掀開家人的遮羞布,這實在不是一件美好的事。
夕陽西下之時,路行雲和鐘淺晴開着那輛“小鋼炮”挨家挨戶送了一趟櫻桃。飽含親情的果實在這豔陽高照的初夏顯得清新又甘甜。
“寄給行天哥的那箱千萬别壞了。”鐘淺晴回到卧室後,打開快遞app,随即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還好、還好,已經發出了,明天應該能到。”
“老婆。”路行雲從身後抱住她,咬了咬她的耳朵,“咱們今天這是第幾次查快遞了?您可是下午才發的快遞。”她順着對方的耳根,向下吻去。“冷鍊運輸能有什麼問題,嗯?”
“嗯。”
“手機放下。”
“嗯。”
沒有作為前奏的情話,路行雲突如其來的撩撥讓鐘淺晴瞬間失去抵抗力。耳畔傳來溫熱的氣息,一個個輕柔細密的吻毫無預兆的落在她的脖頸處。此時,她的心髒仿佛掉入一個漂亮的魚缸,四周被遊動的小魚包裹,時不時的能感受到小魚的輕啄微咬。
很快,一絲涼意襲來,随即被掌心的溫度替代。
窗外,城市正褪去浮華與夕陽攜手安然落幕,直至天邊最後一抹紅暈消失,黑夜降臨。
“小行。”房間沒開燈,她能感受到她,聽見她的聲音,就是看不見她。
她有點緊張,因為她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吻會落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