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如流光,在這個朗朗夏日,她們纏綿不休。
……
收到大學下發的無條件offer意味着路行雲出國進入倒計時。她在拿到offer的第二天便交了學費,很快她便得到了大學發來的CAS(電子确認函)。
一切都在按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簽證應該這周就能下。”此時,路行雲正在開車,副駕駛的位置坐着鐘淺晴,後排坐着的則是家中的三位長輩。天蒙蒙亮時,車輛從路家出發,沿環線繞城四分之一,途徑家屬院、首都一号大街,一路向西。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嗎?”說話的是路知遠,語氣中帶着不舍。
“還沒有。我不打算住學校提供的學生公寓,八月去了先住兩天酒店,順便找房子。”
“住學生公寓多好啊。我打聽過了,各個國家的學生是混在一起住的,有助于你練英語。”這回說話的是王雪。
“确實,不僅各個國家的人混住,男女也混住,挺熱鬧。”
“這孩子,沒個正經。”
鐘淺晴:“對,沒個正經。”
“哈哈哈,你們就别操心了,我出國又不是專門為了學英語的。再說了,我每周有20個小時的打工時間,所以我會去當地找一份part-time job練英語的。”她舉起食指晃了晃,“Not a big deal.”
“行了,沒出國呢,别拿腔拿調的,說中文。”
“小雪,你别老說小行。這孩子多懂事啊,上了大學就沒讓你們操心過。”
嗯?這話聽着怎麼有點酸不唧兒的呢。鐘淺晴轉身看向後排。“媽?我怎麼覺得您意有所指呢?”
“沒錯,就是說你呢。”陳孑擡擡眼皮,笑着看她,“我前兩天在S市碰見老趙了,他可和我抱怨你來着啊。”
“啊?趙導抱怨我什麼?”
“他說你的考試成績不咋地,兩年了,各科都是将将及格。入學的時候是個狀元,而且是個優秀畢業生的苗子,現在看是沒什麼沒戲了,瘸腿兒。”
“哈哈哈”,放肆的笑聲來自路行雲,然後她就被鐘淺晴瞪了。
陳孑說的是事實,截至目前,鐘淺晴的期末考試成績幾乎都是60分左右。按趙一百的話說,個别科目能及格完全是看在實踐經驗的份上讓她過的,畢竟,她的每部電影還是挺出彩的。
“媽,我這不忙麼……您看我昨天剛參加完期末考試,今天下午就要去跑《源》的路演了。”
“忙也不能落下文化課呀,回頭你再因為挂科上了熱搜,那可就熱鬧了。”陳孑說完一車人都在笑,隻有路行雲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沒敢笑。“一會兒見你爸爸,我看你怎麼交代。”
“他才不介意呢。”鐘淺晴懶懶地靠向座椅,車裡坐着學霸三口子,這讓她有點難為情。她輕吐一口氣,扭頭看向路邊。隻見道路兩旁樹木繁茂,零零散散的走着幾個行人,無人說話,無人鳴笛,郁郁蔥蔥間異常安靜。
這種景象在首都市區不常見,她知道他們要到目的地了——位于首都西邊的人民公墓,她的爸爸就安睡在這裡。
鐘淺晴每年會來墓地很多次,不止是清明和鐘強的忌日。
當取得事業成就時,她會來;當收獲愛情喜悅時,她會來;當遭遇挫折感到煩躁苦悶時,她會來;當遇見人生重大轉折時,她也會來。
每次來,她都會坐在鐘強的墓碑前和她的爸爸聊很久。自始至終,她都相信她的爸爸一定能聽見她說的話。
今天也不例外,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的爸爸。為此,她和其他幾人特地早出門了一個小時,她怕時間不夠會遇到後面前來祭奠鐘強的掃墓者。
車很快就停在位于墓地正門對面的停車場,五人下車。
相較于三位長輩素雅端莊的衣着,鐘淺晴和路行雲今日穿的簡單且正式。鐘淺晴身着一襲黑色連衣裙,黑色腰帶搭配黑色高跟鞋。路行則是黑色西褲、黑色襯衫、黑色西服外套,同樣的黑色高跟鞋。
她們二人戴着口罩,默默地跟在長輩身後走進墓園,一個懷裡抱着鮮花,一個拎着掃墓會用到的工具包。
墓園内蒼松翠柏,綠樹長青。正值夏季,掃墓的人不多。鐘淺晴雖是戴着口罩,但她會用眼睛對路過的每位逝者家屬微笑。
也許,他們的親人和爸爸去世的日子相同,她想。
五人一行很快到達鐘強的墓碑前。鐘強去世四年了,墓碑後的兩棵小松樹也長高不少。
“鐘強”兩字用隸書刻在白色的墓碑上,旁邊是他的生辰年月和去世日期。世事無常,英年早逝,碑上冷冰冰的日期讓人感到遺憾且無力。碑的背面刻着大段的墓志銘,簡述了鐘強簡短而堅定的一生。
此時,墓碑看上去一塵不染,供台和欄闆也很幹淨。供台上放着鮮花和貢品,香爐裡插着三根正在燃燒的香。不僅如此,香爐的前方擺着兩個“二兩杯”,其中一杯還剩有殘酒。
路行雲下意識地望了望周圍。
顯然,這是有人剛剛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