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到了你們的親密,猜到了你們的秘密,可他們誰也不會說。這是我一個圈内人都不曾做到的,你一個圈外人卻做到了,我很佩服。”
“無聲的約定嘛,說到底是你們圈裡的規矩造就了這個事實。更何況,小淺很努力,她的敬業和專業替她赢得了這份尊重。”
路行雲露出一個淡然的微笑。鐘淺晴和劇組讨論首映禮流程去了,路行雲和周桐則是坐在休息室的一角,繼續着未完的話題。
“小行,你說的有道理,但并不全是。”
“怎麼說?”
“我和女朋友可不敢在公共場合牽手、有事沒事的來個愛的對視。金影帝玩那麼花,但你看他敢在人多的時候和小姑娘調情麼?”周桐攤攤手,“他不敢。再者說,我們不努力嗎?我們也努力。不說我,金影帝也是圈裡有名的勞模啊。”
路行雲的嘴角微微一提,拿起茶幾上的瓶裝咖啡,看了看配料表和生産日期,擰開遞給周桐。“那姐姐的意思是?”
“有時候在面對利益時,禮貌和尊重對個别人沒那麼重要。那麼為什麼他們不敢戳破你們的秘密呢?隻能說他們猜的透你倆的事,卻猜不透你這個人。這兩年你好像什麼都沒做,卻又好像什麼都做了。這是一個日積月累的結果,并不在一朝一夕。”
“……”不愧是周桐姐姐。
“你出現在小淺參與拍攝的大部分劇組裡,小淺也經常出現在你學校附近。你陪她去應付趙雍闿,高調舉辦畢業派對……等等,你們不怕秘密被圈内人知道,因為你們很清楚也很自信沒人敢把你倆的事情說出去。”
“我倆可沒這麼厲害。”
“小行,你就别和我裝了,還是不是好朋友了。坦白講,我很欽佩。我曾認為這個世界變了,威信是靠錢權和傷害他人建立的,現在看看好像也不是,還有救。”
周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她順着路行雲視線的方向看向休息室門口,鐘淺晴正朝她倆揮手,口形在說“我要去後台啦。”
路行雲也笑着揮了揮手,望着那美麗的背影,她緩緩開口:“姐姐,就像早先說的,我們能有今日的局面最該感謝的人就是你。”她擡起眼皮,目光真誠,“首先,是你一直照顧小淺;其次,你告訴了小淺一個黑名單;最後,你沒錯,世界是變了,至少一部分人的世界變了。”
“黑名單?”
“對。我知道作為圈内人士,你們和黑名單上的人通常保持着亦敵亦友的關系,誰也不招惹誰。事實上,小淺工作室也是這麼做的。但我不一樣,我不是圈裡人,誰敢惹小淺,我就敢和誰對着幹。我會讓他們知道,招惹我們一次,我會還他們兩次且不計代價。”
“難怪……趙雍闿拿你一點辦法沒有,還允許他的女兒和你們做朋友。你是……”她沒問出口,按路行雲的話推斷,對方可能是給過趙雍闿教訓的。
“哦,說到這個……”路行雲也沒回應周桐的疑問,她又擰開一瓶咖啡,喝了兩口,“我得感謝趙總呢,與其說那些人是忌憚我,不如說那些人是忌憚趙雍闿。所以,從這個角度看,世界就是變了,因為人變了。”
“人變了……”
“所有人生活在一個世界裡,你我選擇不變,那麼就要去适應。可适應是違背認知的事,最後不是抑郁就是随波逐流。與其這樣,在不得已的時候,不如試着利用那些已經改變的人心,讓自己活的舒坦一點兒。在我看來,黑名單上的人都不足為懼,除了趙雍闿。感謝他當年擺局并且率先出子,引我們入局。現在好了,大家都是朋友。”
“你的心态真好。”
“哈哈,你和小淺說的一樣。”她聳聳肩,露出一個放松的表情,“其實不然,這是一勞永逸的事。”
“什麼意思?”
“杜甫有言,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路行雲有些話沒來得及說,也不打算說了,而是和周桐前往觀影廳。她這次之所以同意以資方代表的身份高調出席《源》首映禮是基于當年的“代持”謊言,在給一個多年的謊言畫上句号的同時,她要告訴那些對她妹妹心懷觊觎的人:她們有實力,鐘淺晴碰不得。
此時,壁挂時鐘的分針指向30,首映禮的時間到了。
“下面讓我們有請《源·滅》的主創團隊登場。”
随着主持人的報幕,包括鐘淺晴在内的《源》劇組主要演職人員迎着台下的歡呼聲登上首映禮的舞台。
鐘淺晴站在一排人的中間,舞台的正中央。
她向前方望去,偌大的巨幕放映廳坐滿了人,兩側過道還有前來湊熱鬧的工作人員。
觀影區的前幾排是手持各種攝像和收音設備的記者和自媒體主播,中間幾排是片方請來的重量級嘉賓、業内人士和影評人,最後幾排則是被抽中的粉絲及演職人員的親朋好友。
她一眼就看到了位于觀影區中央的路行雲,小行……這是在玩手機?她感到無語,對方卻忽然擡起頭,朝她擺了擺手,笑容自信。心中的冰糖瞬時化開了,她沒有辜負對方的那份自信,用一個熾熱的目光回應了對方。
距離《源》第一部上映已經過去三年了,她記得上一次路行雲是以親朋好友的身份坐在觀影區的最後一排。三年過去了,她的姐姐成長為一名“資方代表”,坐在出品團隊的最中間。即使身份是假的,卻誰也不會去質疑。
首映禮正式開始,現場先是播放了《源》第一部的精彩片段,然後是導演介紹環節。張揚導演簡單地說了幾句後,便将話語權交還給主持人。他知道場下觀衆感興趣的人不是他,恐怕也不是電影的劇情,而是台上的幾位明星演員。
經驗豐富的主持人自然比張揚還明白個中道理,問答環節開始,她就将問題抛給了C位的鐘淺晴。
“淺晴,聽說你們在沙漠拍戲時的條件比較艱苦。不僅天氣炎熱,偶爾會有沙塵暴,夥食也不好,是這樣嗎?”
“是的。”鐘淺晴接過話筒,誠實地點點頭,表情略顯嬌憨,場下傳來一片哄笑聲,“氣候惡劣沒什麼可抱怨的,組裡的每一位工作人員都經曆了惡劣天氣,他們都很辛苦。但是……”她拍了拍身旁的男主,又委屈地看向張揚,“張導不讓我們吃飯,有虐待嫌疑,而且他自己吃得可帶勁了。”
“哈哈哈”,台上傳來張揚爽朗的笑聲,觀衆們也是笑不可仰。待觀衆的笑聲停止後,她收回剛剛的表情,眼神中帶着理解和感激。
“開玩笑啦。我知道導演是為了激發我們的身體本能。我們生活在遠離戰争的和平年代,不了解戰争的殘酷,更沒有經曆過生與死的考驗,所以我們體驗不到那種對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