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講,我們這個行業需要與各國人打交道。不了解你們的文化,又怎麼能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呢?”
“厲害。”路行雲向前探了探身子,然後坐直。她沒有打算瞞對方,因為她需要這位經理人幫她完成後續的一系列操作。 “我的目的有三個。”她用手比了個“3”,這個手勢與國内無異,“第一,通過設立金融資産投資公司獲取永久居留權;第二,通過購買債券了解目标公司的财務狀況并低價成為它的主要債權人之一;第三……”
經理人看向她的目光變得犀利而精明,她淡淡一笑。
“我想通過債轉股的方式,以更合适的價格收購他們。”
歸師勿遏,圍師必阙,窮寇勿迫。老祖宗的兵法有時也适用于現代商戰,她挑挑眉看向牆壁上的電視,有的公司很古闆,不到最後一刻不願意被收購,但她可以選擇别的方法。找到對方的後路,放行、加壓、再施以援手,張弛有度,敵早晚可破。
另外,路行雲還有第四個目的沒說。她要通過收購這家制造業公司博取基金經理人的信任,并在該國法律允許的範圍内給予對方較高的傭金作為報答。或許從那一刻起,這位經理人将成為她的朋友,同時他和她将成為金融領域忠實的合作夥伴。
由于要初步敲定細節,這次的會議開了将近三個小時。期間,路行雲的某部工作手機一直在震。
是馮羽來的電話。
“方唐,你替我送一下他們。”會議結束後,路行雲将基金團隊送到電梯口後交代了兩句,轉身走到角落給馮羽回撥了過去。“怎麼了?”
幾分鐘後,她說了一句“知道了”,将電話挂斷。
……
一年之計在于春,路行雲忙着拓展公司在歐洲的業務和規模,鐘淺晴在《源》劇組的拍攝工作也已進入白熱化。
《源·序》是去年八月底開拍的,截止目前已經拍了近七個月。大型戰争場面和重要群戲已于前期拍攝完成,後期拍攝任務的重點将圍繞女主和長老,這也意味着鐘淺晴的工作量會很大,她變得異常繁忙。
“趙總(趙雍闿)的局不能推,我人就在S市呢,不和他吃一頓不合适。”鐘淺晴剛剛完成一個場景的拍攝回到個人休息室,“小行還給他備了歐洲寄來的禮物,正好給他。”
“那行。不過小淺,你最近可太累了。”杜小禾上下劃了劃平闆,上面是鐘淺晴的檔期安排。“呃……”她将臨時的行程計劃加進表格,“戲份太多,而且下周有個男刊的封面拍攝要去隔壁省,另外……”
杜小禾将未來的工作計劃給她念了念。鐘淺晴閉着眼睛躺在沙發椅上,眉毛漸漸擰成了一股繩。
哪來的這麼多工作……她揉了揉額頭。“個别通告能往後推推嗎?”
“能推,但是不太好,因為這些通告的時間是咱們挑的,有的本就改動過。”
哦,對了。當初是她為了能在暑假去愛丁堡找路行雲,讓李依依和杜小禾将工作往前安排的。
“好吧。”她輕吐一口氣,緩解無奈的心情。自春節過後,她和路行雲視頻過一兩次,平時兩人根本說不上話。她們的愛情再一次進入留言模式。
好想小行。路行雲的笑臉出現在她的腦海裡,擰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這時,現場制片敲了敲休息室的門,打斷了她的思念。“小鐘老師,到您了。”
十五分鐘休息這麼短暫麼。“來了。”杜小禾替她回應了一聲,她将路行雲的笑臉藏進心裡,扭了扭脖子,伸了一個懶腰,拿起劇本快步走向布景區。
馬上要拍攝的這場戲是女主向然混在人群中刺殺長老的劇情。在此之前,鐘淺晴已經對着鏡子試過很多次了,和張揚也多有讨教,但效果不盡如人意。
“沒事,你先盡力演,情緒不到位我叫停。”張揚示意工作人員準備。鐘淺晴今年不過22歲,這出戲所要表達的情感于這位年輕的女演員是挺難的。
鐘淺晴輕輕“嗯”了一聲,走到場景内。她做了幾次深呼吸,試圖尋找女主當時的心境。
“Action!”
他死了。
人群叫嚷着、打砸着向前方湧去,隻是他們面對的是一道道由人類戰士組成的人牆。那些戰士手中的長矛正對向他們。
人牆内,出賣男主的長老死了。
他是被槍殺的。
開槍的人是向然,那把消音手槍是長老作為獎勵賜予她的高科技武器。她用他賜予她的武器殺死了他。
罪有應得。
向然站在喧嚣中,四周是一張張憤怒的臉。此時,她感到異常的平靜。曾經的她無法理解人類為什麼會自相殘殺,人為什麼會殺人。可現在,她成為了殺人犯,她變成了自己最不喜歡的樣子。
這時,她很想笑。
不是因為大仇得報想笑,她是覺得自己可笑。
她……
“停!NG。”
“對不起,導演。”這時意料之中的NG,鐘淺晴看向地面努了努嘴。她明白問題在哪,剛剛的笑容不對,她隻是在報仇并不是一個瘋子。
“她報了仇,殺了人,不代表就失去良知了。”張揚大聲地給她講戲,“女主報仇後有瞬間的釋然,但是很快這種釋然就變得空虛、無助。因為她早就意識到這不是一個長老的問題,這是人類的問題。而她,恰恰是個人。”
“恰恰是個人……”
“對,這是沒辦法的事。那個世界有它逃不掉的宿命,逃不掉的循環。”
“明白了,給我三十秒調整一下。”
“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