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陳孑在場,趙一百的這頓宴請沒有持續太久。飯後,高工和陳珂同時提出送陳孑母女回家,被母女二人婉拒。三個男人目送母女倆上車後,面對車輛消失的方向相視笑了笑,随即上了三輛不同的車,各自離去。
“小淺,等等。”到家後,陳孑拉住欲回卧室的鐘淺晴。“媽媽有話和你說。”
“哦。”鐘淺晴蔫蔫地坐到沙發上,頭也不擡。
陳孑見狀,笑着給她倒了一杯水。“來,先醒醒酒,臉都喝紅了。”
“謝謝媽媽。”她接過水,沒有表情地喝了一口。
“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我看你這兩天無精打采的。”
“沒有,就是累了。”
“别給自己太大壓力。過兩天就是金鳴獎頒獎典禮了,可要打起精神,咱們好歹是大影後了。”
“嗯,放心吧。”鐘淺晴稍稍擡頭,“媽,還有别的事嗎?沒事我想回去休息了。”
“有事。”陳孑的語氣忽然嚴肅,眼神變得認真,“小淺,以後離那位高工遠一點。”
“啊?”
“我問你,他平日會和你聯系嗎?”
鐘淺晴木讷地點點頭。“會。”
“頻繁嗎?”
“嗯……以前還好,這半年變得頻繁了。”她想了想,找到與高工的微信聊天,遞給陳孑。“您看。其實說頻繁也是相對的,畢竟工程師很忙,而且他的工作涉密。”
陳孑接過手機上下劃了劃。半年前,高工大概每個月聯系鐘淺晴一兩次,聊天内容多與AI有關。近半年,對方幾乎每個周末都會找鐘淺晴,聊天内容也不僅限于AI。
科學、曆史、文化、藝術、旅行,高工會用各式各樣的話題找鐘淺晴聊天,但鐘淺晴回複的不多,兩人聊天一般也就十幾個來回。隻有在高工提到鐘強時,鐘淺晴會陪他多聊一會兒。
“小淺,你沒察覺到高工對你有别的意思嗎?”
“……”鐘淺晴沉默了。她不是沒察覺,隻是不想察覺。對她而言,那是爸爸生前的合作夥伴,她可以通過高工了解爸爸。
陳孑将手機還給了鐘淺晴,坐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小淺,我知道他認識你爸爸,但是他和你爸爸的關系沒那麼好,不像聊天記錄中他說的那樣。不然,你爸爸一定會讓我知道有這麼個人的。再說了,和你爸爸關系好的人每年都會給你爸掃墓。”
“老路說他不認識。”路行雲的話突然出現在鐘淺晴的耳邊。這是某次聊天,路行雲告訴她的。想到路行雲,她眼圈一紅,眼淚在眼眶中不停打轉。
“哎呀,怎麼還把你說哭了。”
“沒有,媽媽。”她哽咽着否認。
原來高工也在騙她,為什麼人人都在騙她……全是騙子。她好委屈,趴在陳孑肩頭一動不動,淚水很快浸濕了陳孑的衣服。
“好了好了,媽媽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那位高工有家有室,你們千萬别鬧出绯聞來,最後受傷害的人肯定是你。”
“我知道。”她哭得很委屈,“我是想爸爸才和他聊天的。我才不會喜歡……喜歡那麼大歲數的人呢。”
不像路行雲,和誰都能搞到一起。她哭得更大聲了。
哭吧、哭吧。陳孑抱着女兒心中了然。女兒哭不是因為高工,而是因為路行雲。這姐妹倆現下的狀況遠不止吵架那麼簡單了。她清楚,鐘淺晴隻是在借話題釋放情緒。她是一個明星,家是她最安全的避風港。在外人面前她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要大方得體,要收斂情緒。
鐘淺晴抱着陳孑哭了很久。她本就喝了酒,酒精使得頭部血管收縮,再加上情緒失控,交感神經興奮,一時間,她感到鑽心的頭疼。她不停地拍打着腦袋,吓了陳孑一跳。
“媽,我疼。”她淚流滿面,無助地說道,“好疼。”
陳孑心中一沉。小行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小淺的事。她抱緊鐘淺晴,眉毛擰成一股繩。待鐘淺晴哭聲變小後,她給她又倒了一杯水。心病治不了,隻能先用水緩解鐘淺晴的頭疼了。
不知過了多久,鐘淺晴不哭了。她略感抱歉地看向陳孑,一句話不說。
“今晚媽媽陪你睡吧,好嗎?”
她“嗯”了一聲,點頭。
“小淺,若是心中有事可以随時和我說,媽媽永遠支持你,明白嗎?”
她又“嗯”了一聲。和路行雲好的時候沒說,不好的時候就更不能說了,不然鐘路兩家的關系怎麼處啊。她低下頭,難過地搓了搓手指。
“去休息吧。我這邊有點事,一會兒去房間找你。”
“好。”她呆呆地起身,如木偶般朝卧室走去。
陳孑望着女兒失魂落魄的背影,心疼壞了。她毫不猶豫地拿起手機走到書房,關緊門,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對面很快傳來了“喂”的聲音。
“小雪,有時間嗎?我有事和你說。”
……
【你說金鳴獎我還回去嗎?】
路行雲腦袋磕在辦公桌邊緣,雙手搭在桌下玩弄手機。她知道鐘淺晴已經和趙一百吃完飯了,還知道去的人有陳孑、高工和陳珂,因為此時和她聊天的不是别人,是她的搭檔馮羽。
對方剛剛向她簡述了飯局的情況。從幾人的飯局表現看,有件事令她們感到意外。趙一百可能在利用親生兒子陳珂刺激高工,讓其盡快對鐘淺晴下手。下一步,調查小組将觀察高工的反應。
馮羽:【當然要回去。你既然愛她,就要當面和她解釋清楚。怎麼為這事還猶豫呢?】
路行雲:【她到現在都不加我好友,我怕她到時候不見我。】
馮羽:【金鳴獎在B市,又不是别的地方。你去她家堵門口,她還能不見你?】
路行雲:【她不喜歡被堵門,因為小時候總有壞學生堵她。而且,她也不喜歡我突然出現。】
馮羽:【啊?】
路行雲将鐘淺晴曾經因為“驚喜”生氣的事與馮羽說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