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東大會比預計時間晚了一個小時結束。會後,新老股東一起在公司食堂吃了午飯。下午,屬于集團内部的股東回到了他們的崗位上,新股東則在技術部人員的帶領下參觀主廠區。
“幹爸。”
“來,進來。參觀完廠子啦?”路知遠起身迎鐘淺晴進到辦公室,然後看向她身後的秘書,“去,把小行叫過來。”
“小行總好像在和财務人員開會。”
“該完事了,去叫她。”
“幹爸,别打擾姐姐了。”鐘淺晴趕忙阻止,“我一會兒就回家了,過來是和您道個别。”
“你一會兒有事?”
“事倒是沒有,就是……”
路知遠揮揮手,再次看向他的秘書。“去叫小行。”秘書忍着笑,點頭出去了。
“幹爸——”鐘淺晴臉紅了,有點難為情,心裡也有點忐忑。萬一路行雲不願意讓她去家裡怎麼辦,兩人現在是互為前任的關系。
路知遠假裝咳嗽了一聲,給鐘淺晴拿了瓶水,笑嘻嘻道:“這是你幹媽交給我的任務,讓我務必把你帶回家。你媽晚上也過去,明天我們三口子加上你媽一起陪你拍畢業照。”
“啊?”
“啊什麼?小行沒和你說嘛?還是她叫我們去的呢。”
“沒、沒說。”心跳的更快了,臉好燙。
這時,有人敲門。
“爸。”是路行雲來了。“嗯?小淺也在。”她瞥了一眼臉部嚴重過敏的鐘淺晴,看向路知遠。“您找我?”
“我和你媽也去陪她拍畢業照的事怎麼不和小淺打聲招呼?瞧給孩子吓的,臉都紅了。”
“啊?幹爸,不是吓的……”鐘淺晴撓了撓眉毛,又喝了一口水。“是驚喜。”
路行雲又瞥了她一眼,嘴角提了提,疑是想笑。“抱歉,我忘了。”
“沒關系,姐姐。”
“爸爸和你說過很多次,家人的事要排在第一位。”路知遠語重心長地教育路行雲,“萬一小淺的學校不讓那麼多外人進怎麼辦?要提前打好招呼,人家也好安排。”
“是,我的錯。”
“幹爸,沒事,學校讓進。”
“讓進就行。行了,小行,這邊沒你什麼事了,和妹妹一起回家吧。你媽在家等你們呢。”
路行雲“嗯”了一聲,拉起鐘淺晴的胳膊就向外走。鐘淺晴被她猛地一拉差點沒站住,狼狽地和路知遠說了一句“晚上見”,就随路行雲出來了。
“小行總,小淺總。”
“嗯,你好。”
前往停車場的一路,不斷有員工和她們打招呼。他們看向二人的目光就像接觸不良的燈泡,閃爍不定。
“我曾經磕過小行總和鐘影後的CP哎,但她倆不是相互取關了嗎?”
……
“是啊,BE了呀。這又是什麼情況……”
……
“你們不懂。人家隻是地上戀情轉地下了。公司上市了,要低調。”
……
“有道理!”
……
“嘴都嚴點,别再給兩位總磕回地上去。萬一出了負面新聞,咱們手中的股票該大跌了。”
……
“非常有道理!”
……
員工們議論紛紛,行政大樓裡充斥着八卦的聲音。不過,路行雲和鐘淺晴二人之間卻安靜異常,誰也沒和誰說話。
“那個……姐姐……”鐘淺晴面前停着她們一起買的“小鋼炮”,她歪着腦袋看路行雲。“你……”
“怎麼了?”
“能松開了嗎?”她擡起胳膊,上面挂着路行雲的手。“有點疼。”
“哦,對不起。”路行雲趕忙松開,為她打開副駕的車門。“上車吧。”
鐘淺晴揉了揉胳膊,坐上車。然後,她給小潘發了消息,讓他不必等了。車輛啟動,緩緩駛出行政大樓的地庫。
“姐姐。”車内氣氛有點詭異,鐘淺晴試圖找點話題。
“嗯。”
“你回來多久?”
“後天走。”
“啊?就回來兩天嗎?”
“沒有,前幾天就回來了。”
“哦。”她有點失落。路行雲沒有告訴她回來的時間,恐怕以後也會是這樣。她看着對方柔和的側臉線條,嘴唇不由得上翹。
路行雲到底在想什麼?明明關心她,還号召全家陪她拍畢業照,卻好像不想見她。從早上到現在,路行雲幾乎沒有正眼看過她,目光最多在她的臉上停留半秒。
私密環境下,鐘淺晴的膽子倒是大了起來。她直勾勾地盯着認真開車的路行雲,想看穿對方内心的真實想法。
鐘淺晴幹嘛呢?前方紅燈,路行雲皺了皺眉,踩了一腳刹車。她感受到了身邊火辣辣的目光,沒有回頭。
因為,她害怕身邊的女人。
鐘淺晴有時像個可愛的天使,有時卻像個惡魔。她愛她,幾乎愛她的全部;她也恨她,隻因一件事,她毀掉了二人的婚約。
米蘭昆德拉曾經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寫道:“背叛是能夠想得到的罪過中最為可恨的一種,它意味着打破原有秩序和進入未知。”
在路行雲看來,鐘淺晴退回求婚戒指的行為是對承諾的背叛。那個她們構建已久的确信的未來在一夜之間坍塌。打破美好的是她最信任的人,人生的目的地不見了,生活失去了方向。剛分手的那陣子,她覺得做什麼都沒有意義,隻是在應付生命。
所以,她怕她,更害怕她們曾經的愛情。
她不喜歡回憶那段日子。從那之後,她沒有躲過鐘淺晴,但會回避與愛情有關的話題。另外,就未來而言,她的任務會越來越多。她會頻繁的失聯,所以她不想也沒辦法和她在一起了。
從主廠區到路家有将近三十分鐘的車程,二人無言,各有各的心思。
“初一!”車還沒進路家大門,鐘淺晴就聽見了初一的吠叫聲。
“嗯,它想你了。”路行雲淡淡說道,“快去抱抱它吧。”
“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