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姐姐是這麼說的？”

“嗯，一字不落。”

路行雲朝攝像頭笑了笑。剛剛，鐘淺晴一五一十地向她轉述了周桐的原話。對方所述内容并沒有讓她感到驚訝。趙一百是施恩以求回報的人，這并無不妥。但是，他的“恩”可能是故意制造出來的，他想要的回報也可能是犯罪。

周桐大概率是沒有按他的意思做事，然後被報複了。對方沒有報複在她的身上，而是報複在了她女朋友的身上。另外，臨時變卦的投資人八成也是趙一百的人。至于趙一百想讓周桐做什麼，路行雲目前不是很确定。有可能是讓周桐勸鐘淺晴原諒陳珂，向法院出具諒解書；有可能是讓周桐幫忙洗錢；或者，兩者皆是。

路行雲更相信是最後一種可能性。

“小行，趙導真是那樣的人麼？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我平時怎麼一點沒看出來啊。而且，他是介紹了我和高工認識，可我沒同意高工的追求，高工和他也沒有對我做什麼呀。”

“寶貝，有的事在某個時間點看似與某個結果無關，但就時間段來說可不是，這和水滴石穿是一個道理。大廈在傾覆前看着一切正常，也許就是誰一跺腳，它就在瞬間灰飛煙滅了。”

“所以呢？”

“所以啊，趁壞事沒發生之前，咱們少和趙一百接觸。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不是嗎？”

“可你這是把他放在了‘壞人’的位置上，才這麼想的。我們是不是應該把人往好了想？”

“我個人覺得他就應該在那個位置上。”

路行雲的語氣很笃定，鐘淺晴皺着眉思考了一會兒。小行這麼說，周桐姐姐也這麼說，她好像應該相信她們。片刻後，她點了點頭。“我聽你的。”

常年吹枕邊風是會有效果的，路行雲心想。“我喜歡聽你說這句話，讓我非常有成就感。”

“我聽你的。”

“哈哈哈”，她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陽光又自信。

聊那些亂七八糟的幹嘛，還是談情說愛有意思。鐘淺晴雙手托腮看向手機。“姐姐，我以前是不是經常欺負你？”

“沒事，習慣了。”

嗯？怎麼給竿就爬呢。對方一臉真誠，也不好鬧小脾氣。她呆望着那張笑臉，莫名的心軟了。

“想什麼呢？一臉癡笑。”

“哈哈，讨厭。”

“看這麼多年了，你也不嫌煩。”

“怎麼？你煩我啦？”

“這是怎麼理解的呢？”路行雲哭笑不得，“鐘淺晴。”

“幹嘛叫我大名。”

“請記住，多數情況下，我和你說的話都隻是字面意思。”

“那請問少數情況是？”

“咳。”路行雲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嗔怪的表情，似笑非笑。

“哈哈哈”，鐘淺晴大概猜到了對方的心中所想，難以抑制地笑出聲音。“來嘛，告訴我嘛。”她忽然換了一個播音腔，溫柔說道，“小行，你什麼時候會話裡有話？”

真是個妖精。路行雲笑而不語，那雙狀似柳葉的眼睛半含秋水，宛如湖面上的月牙倒影。

“姐姐，說嘛，我在等呢。”

“思維渙散的時候。”

“哦，這樣啊，那什麼時候會思維渙散呢？”

路行雲深吸一口氣，笑着咬了咬嘴唇。“馬上。”

她拿起桌上的遙控器，下一秒，畫面中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辦公室的遮陽簾在她的身後緩緩落下。

小行是瘋了麼……這可是辦公室，鐘淺晴的四肢僵住了，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

畫面裡，路行雲向後蹬了一下椅子，整個人都暴露在她面前。她能感受到自己淩亂不堪的心跳，新奇、期待又渴望。

路行雲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襯衫。她仰起修長的脖子，向後捋了捋頭發，然後面對鏡頭解掉了第一顆扣子，接着是第二顆……

鐘淺晴咽了下口水，大腦一片空白，想說話卻又不想破壞對方的節奏。

“喜歡嗎？”

“喜歡。”

“叫姐姐。”

“姐姐。”

她就像一個被操縱了的木偶娃娃，沉溺在神秘又性感的聲音中，順從地回答問題。

路行雲将纖細的手指落在第三顆口子上，遲遲未動。

“姐姐。”

她露出一個挑逗的笑容，輕輕地劃了一下扣子……

“嗡”、“嗡”。忽然，不和諧的聲音從抽屜中傳來，是手機振動音。

熱烈的氣氛戛然而止，空氣凝住了。

“沒辦法。”她看向抽屜，又看向八千公裡外的鐘淺晴，攤攤手。“有人找我。”她向前滑了一下椅子，迅速系上兩顆扣子。“晚點兒我再給你打過去。”

“嗯嗯。”鐘淺晴似乎還沒意識到表演結束了。

“待會兒見。”路行雲一邊挂掉電話，一邊從抽屜中取出專用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