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是國内很多地方的旅遊旺季。毫無疑問,學生是每年夏天最快樂的人。高中生、大學生會在這個季節結伴出行,體驗窮遊的樂趣;小學生、初中生則是通過對家長的軟磨硬泡獲取寶貴的旅行機會。當然,也有不少學生說不上是可憐還是勤奮,他們奔波于輔導學校和興趣班,試圖在成長的賽道上拔取頭籌。
大部分學生離開兩點一線的生活,加劇了城市交通的壓力。鐵路和航運也變得異常繁忙,火車一票難求,機票更是水漲船高。
“有箱子的旅客走這邊,沒箱子的旅客走那邊。”機場安檢通道的工作人員拿着喇叭賣力的維持秩序,他身後的每個安檢口都排起了長龍,除了最遠端的那一個。
“麻煩您摘下墨鏡。”工作人員禮貌地提醒道。此時,一個苗條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對方身上的衣服和首飾一看就價值不菲。
女人将墨鏡摘了下來,露出柳葉眉下的丹鳳眼,并将護照和登機牌交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仔細比對了一番,随後看向身後的警察。
“有什麼問題嗎?”女人問。
“您稍等。”工作人員在等警察的指示。警察翻看了女人的護照,便将護照還給她。“您可以過了,謝謝配合。”
女人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走進旁邊的安檢門。她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其他安檢通道擁擠的人流,不禁感歎:還是有錢好啊。
頭等艙出行、奢侈品、他人的尊重,這些現在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對于十幾年前的她卻是遙不可及。那時的她穿着從網上淘來的舊裙子,用着廉價化妝品,行走在燈紅酒綠的歡樂場。有人嘲笑她,有人諷刺她,還有人挖苦她年紀輕輕就出來掙外快。
可年少的她能怎麼辦?父母離異誰也不要她,不久前與她相依為命的奶奶也去世了。有的人出生即可沐浴陽光,有的人生來就活在陰雨下。在黑與白的平行世界中,她不是上帝的寵兒,她還要吃飯,她要活着。
奶奶去世後,她再也沒去過學校。曾經的同學常說她好看,她就去歌廳找了份工作。可年輕的她不會喝酒,也不願意配合客人過分的要求。所以,客人不喜歡她,同事瞧不起她,還背地裡說她裝清高。有好心的姐姐教她如何讨人歡心,但她很快就發現,一味的讨好并不能幫她換取别人的尊重。
就這樣,她在周圍人鄙夷的目光中,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年。
第二年的一天,客人臨走前将五張一百元的現金甩到了她的臉上,錢掉在地上沾滿了酒漬。她跪在地上一邊撿一邊哭,一個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後。男人說他是歌廳的老闆,問她成年了沒有。她撒了謊,卻被老闆一眼看透。
那天,老闆請她吃了晚飯。山珍海味、八珍玉食,她甚至不認識餐盤中的個别食材,那是她長這麼大吃過的最豐盛美味的一餐。她很感動。老闆沒什麼架子,對她禮貌有加,博取了她的好感。她做了萬全的心理準備,若對方要帶她去酒店,她幹脆同意。
隻是,自稱老闆的男人那天并沒有對她做什麼。他讓她跟在身邊,教她識人看事,教她用各種手段對付不同的客人。對方說,哭是沒用的,要想在這黑暗的世界裡得到别人的尊重,就要變強,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腳下。她很聰明,學得很快。不到20歲,她便成了歌廳說一不二的人。
20歲的時候,她第一次走出歌廳。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共同完成了一起劫持案。事後,老闆說她畢業了,要送她出國,讓她做好與祖國告别的準備。
在她心中,老闆就是她的老師——這輩子唯一的老師。是老師教會她如何獲取别人的尊重,讓她重獲新生。其實她想要的不多,她隻想被世人禮貌相待。
她的老師還給了她另外一樣東西,那是一個奇怪的代号——Oleander,中文意思是夾竹桃。
……
【Oleander的目的地是D酋長國,已經出關了,确定放她走?】
【确定。】
舞台上,鐘淺晴在回答主持人的問題,引得台下掌聲連連。馮羽坐在觀衆席的最後一排,收起手機。“海關的同事說,人走了,目的地是……”她對旁邊的人悄聲說道。
路行雲“哦”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盯着台上的未婚妻。早些時候,她和馮羽收到通知,Oleander買了多張國際航班的機票,似乎是要離境。路行雲猜對方要去D酋長國,為此還和馮羽打賭。現在看來,她赢了。她伸出左手,一張百元大鈔拍進她的掌心。
“哎呀,這年頭現金可是罕見了,真想把它裱起來挂到牆上留作紀念。”
“嘚瑟。”馮羽猜Oleander的目的地是B國,因為那是路行雲和鐘淺晴的下一站。“陳然挺聽話,為了達成目的真的不騷擾你和小淺了。”
“暫時的。我才和他簽完轉讓協議,Oleander去D酋長國是為了幫他處理股權的事,估計他本人很快也會出國。這人賊的很,要安全離境後才肯支付加密貨币,你們别卡他。”
“啊?簽完協議了?”
“對啊。”
“你怎麼不早說。”
“别激動,上午剛簽的。而且,早說怎麼掙你那一百塊錢啊。”
“路總。”馮羽又氣又笑,“您家大業大的還算計我們工薪階層,一會兒我就告訴小淺。”
路行雲向後捋了一下頭發。“放心,小淺也許會當着你的面說我,但私底下一定會誇我。她可是貔貅轉世。”
“哈哈哈。”兩人相視而笑,聲音有點大,引起前排太陽花的不滿。幾人同時回頭怒視她們。路行雲和馮羽摘下口罩,對方震驚的表情就像看見了什麼怪物,差點尖叫出聲。
路行雲躬身向前,靠近前排的座椅靠背。“抱歉哈。小淺一會兒也過來,我讓她給你們簽名。低調哦。”
“啊——”
“後排的粉絲很熱情啊,哈哈,先冷靜,讓淺晴說完。”主持人看向鐘淺晴,鐘淺晴卻看向了觀衆席的後排,笑容燦爛。
首映禮的流程一成不變。電影開始放映後,鐘淺晴在小潘的護送下坐到路行雲的身邊。她借着微弱的光亮為前排幾位粉絲簽了名,随後就靠向路行雲。哪怕粉絲回頭和她說話,她的腦袋也沒離開過對方的肩膀。
“诶诶诶,快看寶寶和姐姐。”
“看見了。”
又是嘀嘀咕咕,又是竊笑,路行雲挑着眉毛看向前排座椅。
“啊——”
她朝偷摸回頭的太陽花做了一個驚世駭俗的鬼臉。
不和諧的尖叫聲引起全場觀衆的不滿。好在這聲音稍縱即逝,并沒有出現第二次。
首映禮結束後,路行雲、鐘淺晴、馮羽一起上了商務車,杜小禾坐副駕,司機是小潘。除馮羽以外,其餘四人後天将一起飛往歐洲。
“疼死了。”路行雲抱怨道,“下次能不能不咬臉,而且還是公共場合。”
“誰讓你吓我的太陽花,給你咬成鬼臉。”
“哈哈哈”,車内笑聲一片。
“還好沒人偷拍,不然今天微博就熱鬧了。”杜小禾說,“‘鐘淺晴姐姐沖太陽花做鬼臉’,‘鐘淺晴咬姐姐臉’,想想就夠好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