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逢期對他好,他便受着,若是長此以往,他自然也會真心實意。
青年原以為自己足夠理智清醒,可依舊是深陷其中的當局者,不比旁人看得清,若是被熟悉他的人知曉都朝宮這般想,便會搖頭感歎,完了,完了。
這般已經是淪陷了,隻是青年還沒反應過來,楚逢期在他心中的地位有何其重要——
少年敢一次一次接近,不僅僅是楚逢期一個人的沖動,還有另一個人縱容之下的結果。
都朝宮不知曉,還沒等多久,楚逢期端着早膳便出現在了門口。
他身上還是素淨的衣裳,在廚房之地依舊将整潔維持得很好,隻有懂的人才知實屬不易。
他手裡端着一碗粥和幾道菜,将它們放在了專門用膳的桌案上,後面兩個下人将剩下的菜也端了過來,量少種類多,多數情況下青年都能吃完。
楚逢期先是用帕子擦幹淨了手,然後一一布好了菜,擡頭看了一眼都朝宮,繼而乖巧地低下頭,退後幾步站到了旁邊。
少年從那日喂糕點之後,便再也沒有過來過,平時一般都是做完吃完飯便去進行下一項,日常除了主動求見,倒是沒什麼時候能見到都朝宮。
這次叫他過來不知道是做什麼,但楚逢期肉眼可見地開心。
都朝宮将他的表現看在眼裡,并未着急用膳,而是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少年,語氣不明,但唇邊隐隐帶了幾分慵懶的笑意,
“過來。”
語氣明明很正常,但不知為何,楚逢期腦海中突然響起昨日青年勾着他的下巴,說的那句乖狗。
語境與此刻蓦然重疊,楚逢期突然紅着耳尖,走到了青年面前。
因青年坐着,楚逢期突然覺得站着不是什麼好事,便半蹲下來,低低地應了一聲。
那頂毛茸茸的腦袋就在青年旁邊,伸手便可摸到,許是見他不像往常般喜歡擡頭看他,都朝宮語氣緩慢,“感覺如何。”
少年愣了愣,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思考了幾番,覺得可以趁機和九千歲多聊一會,便都說了。
“衣裳全部晾好了,明日拿去熏香,做的時候很放松;飯菜我都會提前想好要做什麼樣式,和郭廚邊學邊研究,每日受益匪淺,共同進步;資料已經學得差不多了,今晚可以出設計圖,還有轉移路線,從明日開始投放建造,很期待。”
楚逢期說完,覺得這些好像不是青年想聽的,卡頓片刻,心中浮現了幾句話,夾帶私貨道,“隻是平日見到九千歲的時候太少,一想起您便發現自己不斷惹您生氣。”
話頭上來了,尤其是肺腑之言,少年便顯得心思單純起來,格外直白。
楚逢期擡起頭,淺色眼瞳暴露在光下顯得更加清晰,連紋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更何況神情,若是他真的長了對獸耳,便是已經晃了起來。
“不過又想到近日您誇我的幾句,我便忍不住又驕傲起來。”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乖得不行,似乎是小心思作祟,楚逢期下意識遵從本能想要靠近都朝宮,似乎是想起他不喜太近,又輕輕地縮了回去,讨好地彎了彎眼睛。
都朝宮本意就是看看能不能詐出來點什麼,刻意說得模糊。
自從青樓回來後,都朝宮也對楚逢期摸透了九分,秉承着乖狗不玩白不玩,如今看來,确實别有一番滋味。
他垂着眸,先是沒有回答,而是用指腹貼上了少年左臉被打過的地方。
那裡的紅腫已經消退,恢複了細膩白皙。
楚逢期見青年在碰他的臉,下意識屏住呼吸,睫羽顫動,都朝宮觸碰過的地方瞬間燒起了一片燙意。
可青年将他的變化收入眼底,眉眼藏了些不露于外的淺淡笑意,垂着眸,将手心貼在了那半邊微微紅腫臉頰上,捧在手心裡,語氣低緩,聽上去有一種被呵護珍惜的錯覺。
“我是在問,還疼嗎?”
楚逢期徹底僵住了,都朝宮雖是俯視,但像是刻意為他低了低頭,讓少年看清他眼底的笑意般。
半晌,楚逢期喉口滾動了一下,垂下頭,沒再像之前一樣膽大包天地用手碰上去,而是就着這個姿勢,像是小狗一樣,貼蹭着都朝宮的掌心,沙啞道。
“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