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劉府的桃花開了。
劉代元意識混沌不清,她緩緩的睜開眼,下意識的打量着身邊的一切。
自己躺在塌上,身上蓋着的是繡工精緻的蠶絲雲紋錦繡被,一側的床幔也精緻巧工,床頭兩側挂着小巧的镂空鈴铛。
劉代元下意識想要坐起身來,卻扯得頭部傳來陣陣痛意。
這是哪裡?
她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摸到了厚厚的一團,不知道是什麼。
本想開口喚人,可卻又發現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劉代元小心翼翼的掀開床幔,打量着四周。
屋内的擺設珠光寶氣,金色的光刺眼極了,床頭的櫃子上擺放着剛開的桃花,嬌豔欲滴,香氣四溢。
劉代元微微咬唇,看樣子,這裡許是大戶人家的住處。
她下意識的搖晃床頭的鈴铛。
“小姐!”一個長相清秀,臉略微圓潤的少女跑了進來,撲到劉代元的床前,“你可算是醒了。”
“你是誰?”劉代元懵懂問出口。
一刻之後,劉代元的屋内擠滿了人。
胡子花白的醫士先是為劉代元把脈,随後查看了劉代元的傷勢,最後搖搖頭起身。
“劉小姐的傷勢并無大礙,之所以什麼都不記得了,是失憶之症罷了。”
劉翊麟扶着傷心悲痛的劉夫人,冷靜道,“可有醫治的法子。”
被這麼多人瞧着,劉代元心中不滿,伸手将床幔拉上,卻又好奇醫士的話,往外側湊了湊。
“并沒有藥物可以治療失憶之症,隻能靠劉小姐自己想起來了。”
“大夫是說,阿元他有可能想起了,也有可能會永遠的忘記我們?”劉夫人捂着心口,哭的傷心。
人點點頭,劉翊麟吩咐下人将其好生送走,随後安撫着自家母親。
劉代元撇撇嘴。
過了一會,劉夫人終于接受了劉代元失憶的事實,想起兒子的囑咐,劉夫人忍着傷心,溫柔開口,“阿元今日想吃什麼,母親好讓廚房去做。”
“我不記得了。”劉代元悶悶,“就按照之前的來做吧。”
床幔的另一側,劉夫人捂着嘴,不讓哭聲傳出,半響,她道了一句好。
屋内終于安靜下來,劉代元悄悄的掀開床幔的一角,想要仔細打量一下屋内,擡眸對卻對上了一雙摻雜着不明情緒的眸子。
眼前的男子長身玉立,丹鳳眼給他添了幾分魅惑,容貌俊美異常,看向劉代元的目光裡不經意間流露出慵懶和随意。
“你床頭那個檀木盒子,我送給别人了。”劉翊麟微微挑眉,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劉代元的表情,卻發現少女十分懵懂。
“什麼東西?”
劉翊麟壓制住心中情緒,淡淡道,“不過是一些不值錢的镯子。”
劉代元想了想,擡眸道,“我還有嗎?”
劉翊麟一愣,“你有很多。”
“那沒事了。”劉代元好奇問,“還沒問呢,你是誰?”
*
“出身百年世族,是家中唯一的女兒,父親官拜丞相,母親是親封的郡主,哥哥是年少便取得功名的玉面将軍……”劉代元顯然是還沒适應這個尊貴的身份。
“小姐可别不信,您每日都要用上好的山泉水沐浴,沐浴用的花瓣一定要是開的最嬌豔的,一片枯萎殘敗的都不能有;身上穿的衣裳都是京城中最擅繡工的繡娘制作制作衣裳的一匹布就要幾百金,用的胭脂水粉就更不用說了……”青煙一股腦兒說着。
“小姐手中的私産更是多的數不過來,長安城街道上走幾步便是小姐名下的鋪子。”
劉代元接受了青煙的解釋。
屋内的陳設、剛剛那位夫人對自己的态度,還有那位美的不似凡人的哥哥臨走前的叮囑,都表明了青煙并沒有騙自己。
“可是,我是如何受傷的?”劉代元不解,”你知道嗎?”
青煙搖搖頭,“奴婢也不知,隻是有天夜裡,奴婢正在屋外睡着,大公子忽然闖進來尋小姐,奴婢這才發現小姐沒在屋内。”
“小姐回來的時候,便受了傷躺在了塌上。”
劉代元低頭思考着,青煙卻眼眶含淚,緊握着劉代元的手,“小姐,你可不要再為了那個負心人如此糟蹋自己了!”
劉代元愣住,“什麼負心人?”
青煙憤憤的講述,“就是小姐的那個未婚夫,他之前就在外面和其他女子拉拉扯扯,原以為他和小姐道歉之後會改正,沒想到上次奴婢出府采買,又見到他從青樓裡出來!”
青煙替劉代元不值,“虧小姐那麼喜歡他,他竟然如此對待小姐!”
“好了,不哭了。”劉代元雖不記得青煙,卻總覺得她親切,她摸摸青煙的頭發,細聲安慰。
“這樣一來,我的受傷很可能和他有關了?”劉代元默默想着,心裡也悶悶的。
難不成她真的為了一個醉心花柳之地的男子尋死覓活?
”更何況,小姐馬上就要和那負心漢成婚,卻在離成婚還有不到十日的時間離開府上……”
“小姐定是被這負心漢傷透了心。”青煙嗚嗚的哭泣。
“别哭。”劉代元将帕子遞過去,柔柔道,“我不嫁他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