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雪?”崔承蹙眉,這個女子他隻有一點印象,但是怎麼想卻也沒有想起人的容貌來。
他出身高貴,自有記憶之時便有數不清的女子跟在自己的身側,想要和自己攀關系,自己記不清是正常的。
“林小姐十分愛慕世子,還曾在百花宴上私下裡給世子送過她親自繡的牡丹手帕,世子忘了嗎?”
小厮剛剛說完,便被崔承呵斥道,“便是她?”
那時自己剛剛因為雲娘的事情和未婚妻有了隔閡,原本想要借着百花宴會醫士和人求和,沒想到竟是被未婚妻看到了這一幕,自己的計劃自然也就失敗了。
心中對林如雪的厭惡更甚,崔承不耐,“她來做什麼,難不成以為阿元進宮之後,我能看上她嗎?”
“她那樣的出身,竟也妄想做世子妃。”
小厮低下頭,默不作聲。
崔承心中愈加煩躁,又聽人說道,“那個婢女說她家小姐尋世子,并不是想要打擾世子。”
“而是想為世子解決煩惱,想要将世子離京之時,如今的貴妃娘娘的事情告知世子。”
崔承原本不耐煩的眸子在聽見貴妃娘娘幾個字的時候瞬間變得清明了起來,他沉聲,“她說什麼時候見我?”
“今晚。”
燈火如晝,玉壺光轉,長安城街道人來人往,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花影樓前停下。
林如雪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我今日的妝容如何?”
侍女誇贊道,“小姐天生麗質,畫什麼妝容都是極美的。”
但這話摻了幾分真便不得而知了。
林如雪長相清秀,本不是那種嬌豔的容貌,今日為了來見崔承,她拿出了自己唯一一件粉紅色的衣裙,隻為了人能多看自己兩眼。
她挺着胸脯往樓上走着,今日她來,本就有自己的私心。
雖說自己快要定下婚約,可她并不喜歡那個男子,這一次她也想為了自己争一次,不然她也不會委屈自己打扮的跟劉代元如此相像。
隻要崔承能多看自己一眼,那麼自己的努力也不會白費,畢竟這個世子妃誰不想做呢。
推開雕以繁花的門,若有若無的熟悉香氣溢入鼻尖,林如雪面上揚起一個得體的笑容,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男子身上。
“世子,我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林如雪壓下面上的驚喜,見人沒有拒絕,主動坐在崔承的身側。
“世子可曾記得我,百花宴上,我曾贈給世子手帕,那時,世子——”
少女的嗓音柔柔弱弱,聽起來可人極了,可她的話将自己的回憶拉到了百花宴,崔承的不耐愈加明顯。
“林小姐,想必你也知道我為何來此,既然如此,本世子隻想知道你應該說的話。”崔承擡起眸子,不動聲色的将眼前的人打量了一遍。
然眼前的少女有幾分姿色,可與自己的未婚妻相比,仍舊是個俗物。
尤其是那粉紅色的衣裙,更顯得人俗媚可笑,讓人不屑。
“世子想知道什麼?”林如雪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尴尬的扯出一個笑容。
“你說你知道我離京之後的事情,那麼我問你,阿元她當真是主動入宮?沒有任何人曾經逼迫于她?你們兩個入宮選秀時,你可曾與她打過照面,她有讓你給我留什麼話嗎?”
林如雪僵着嘴角,點點頭,“阿元姐姐确實是主動入宮。”
“不過,在宮中之時,我與阿元姐姐講話,她都未曾理我。”
一想到那日少女毫不猶豫的躲避,崔承心中煩悶,剛剛又未能聽到自己想聽到的話,更是讓他厭惡眼前這個女子,他冷聲開口,“她是先帝親封的郡主,阿元也是你喚的?”
果真,身側的少女眸中含淚,看着自己,可憐極了。
“你喜歡我?”崔承冷笑,“若是你對我有些用處,或許我還會留下你在我身側。”
說罷,他就要轉身離開,卻被林如雪的一句話叫住。
“程相的嫡女程南靈幾乎是跟郡主同時入宮,世子若是相信我,我一會便寫信給她,向她詢問此事,然後再一字不落的将此事告知世子,世子覺得可好?”因為激動,林如雪胸膛起伏,她婉轉着嗓音開口,“承哥哥,你這幾個月,在臨安可——”
“那便等你将我想知道的事情問出來了,再與我聯系。”
崔承絲毫不給程如雪留情面,臨走之時還冷冷的留下一句。
“别以為穿了粉色,你就能變成她,你永遠也比不上阿元。”
屋内的燭火搖晃,将少女抹着脂粉的面容照的有些凄然慘淡。
*
自從回到了春芳殿之後,劉代元便有些悶悶不樂,原本定好的今日學做桂花糕她也不想做了。
半日下來,她一直躺在軟塌上,甚至連晚膳都沒有用。
還是青煙看不下去了,好言好語的哄了好久,劉代元才肯起床吃了幾口,随後便撒嬌要吃糕點。
抵擋不住撒嬌,青煙做了一些桃花餅,給自家小姐留下幾塊後,又将剩下的分給了殿内的宮人。
原本青煙隻是以為自家小姐是心情不順,過幾日變好了,可是誰知到了晚上,人竟是發起了高燒。
平日裡寂靜的春芳殿變得忙碌了起來,院子裡燈火如晝,将一個個忙碌的身影照的清晰,青雲慌張的領着兩個侍衛去請太醫,隻留下青煙一人在殿内照顧人。
太醫來了後,隔着床幔為人把脈,告知青煙人隻不過是受了風寒,又開了藥方後,春芳殿的宮人急急忙忙的煮藥。
太醫剛要離開,卻被青煙喚住。
“我家貴妃娘娘這幾日茶飯不思,隻是因着受了風寒的緣故嗎?”
太醫問道,“貴妃娘娘這幾日用了些什麼?”
青煙一一回答,太醫道,“都是些不想克的,想來便是風寒所緻了。”
忽然想起了宮中前幾日的傳聞,太醫心領神會,低聲道,“若是人心神不安,也會生病,還得請貴妃娘娘多多注意才是。”可立馬明白了太醫的意思,青煙急忙道,“太醫可否為我家娘娘開個藥方?”
“這種事情,都是人為,”太醫歎氣,“等貴妃娘娘身子好了後多出去走走,心情便舒暢很多了。”
送走了太醫,青煙又忙着給人喂藥。
誰知人雖然發着高燒沒有意識,但對于喝藥這件事卻十分的抗拒。
“我才不喝,是苦的。”塌上的少女臉色紅潤,飽滿的嘴唇微微嘟起,眼角绯紅帶着淚珠,“你拿走,我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