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冰手指停住,側頭問她:“想查哪個時間段哪裡的監控記錄?”
夏岚答:“晚宴結束前後戰艦門到活動室這一段,還想看看晚宴前我起居室門前有哪些人經過。”
謝冰點頭,指尖跳動,調整操作面闆十字坐标中的紅點到目标位置。
夏岚看出他先将坐标定在了晚宴前起居室走廊裡。
她盯着屏幕,急切地等待答案揭曉,卻失望地看到屏幕上顯示“存儲内容已被删除”的提示。
“怎麼會這樣……”她揚眉看向謝冰,見他也眉心緊蹙,眼裡似乎充斥着意外與憤怒——夏岚想,這怕是她在他臉上見過的最大的情緒波動了。
操作面闆上方,他細長的手指頓了幾秒,很快重新撥動坐标。
這次屏幕上順利出現了畫面。
畫面裡羅森、伊可和近藤說笑着走進戰艦,三人都穿着晚宴時的禮服,看得出這是剛從晚宴回來的時候。
之後伊可第一個打開活動室的門,似乎是看到睡在沙發的夏岚,回頭對另外兩人說了句什麼。近藤大笑起來,而羅森則一臉嚴肅。
“就是這裡!能不能将時間軸再往前調調?”夏岚問。
謝冰沒答話,直接操作起來。
随着時間軸前移,畫面上的人開始原路後退,像幾個機器人循着設定好的程序機械地挪動步伐。
接着畫面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謝冰。
他從電梯裡倒退出來,一路後撤到活動室。
如果視頻正放的話,畫面應該是他從活動室出來走進了電梯。
“你去了活動室?”夏岚挑眉看向謝冰。
他沒立即答話,而是繼續調整着時間軸,然而畫面裡沒有出現他進入活動室的樣子——屏幕上再次提示“存儲内容已删除”。
他長長歎出一口氣,這才答道:“嗯。從晚宴回來,本想去活動室休息一下,卻看到你睡在沙發上。我就直接回房間了。”
“所以這個時候我就已經在活動室了……”夏岚婆娑着下巴,在腦海裡整理着時間線。
“看起來,有人捷足先登将關鍵部分監控删掉了。”謝冰道。
“監控記錄被删除不會通知你嗎?”夏岚看他。
“不會。關閉監控系統被定義為失誤操作。但删除記錄是正常操作。”
夏岚:“……”正常操作?就沒想過隊裡會出現壞人,會故意删掉關鍵證據嗎?
謝冰似乎看出她的沮喪和不解:“戰隊隊員在入選的時候,做過詳細的測試與調查,從親族品行到成長環境再到基因序列都經過嚴格地篩選,确保每個戰士都是性格正派、底色純良的人,這樣的人理論上不會做出威脅戰隊安危的事。因此戰艦的防禦系統隻針對外部人員,對内部人員百分之百信任,沒有安保方面的措施。”
好一個烏托邦戰艦!
夏岚冷哼一聲:“可就在剛才,近藤為了給自己的地下情打掩護,偷偷關閉了艦内監控。這就是你說的性格正派、底色純良?”
謝冰幾乎未加思索:“他的行為看似可疑,但實際上是為了配合配偶保護隐私的意願,最終目的是為了進行後續繁衍後代相關的行為。這件事從目的到結果都非常合理且正派。”
這一段好像從動物世界裡節選下來的話,夏岚聽得目瞪口呆。
她抿了一下嘴唇,不想争辯對方是不是強詞奪理,畢竟自己遇到的事情才是她主要需要解決的問題。
“是,你說近藤的行為沒問題我不反對,畢竟他是尊重伊可意願的。但是,現在隊裡出現了壞人,偷拍并借此威脅我,甚至差點對我做出更過分的事,這每一項都背離我的意願且侵害我的隐私與安全!”
她越說越生氣,音量逐漸失控,話到最後幾乎是攥着拳頭吼出來的。
在她的怒吼襯托下,謝冰的表情淡然地可怕。
他看着被怒氣燒紅了臉的夏岚,再次搬出剛才的理論:“嚴格來說,你提到的行為都不會威脅到戰艦安全。這些都可以看做是暗中争奪配偶的行為,最終指向隻會是繁衍後代,我剛才說過……”
夏岚再聽不下去,攥着拳頭打斷他,“去他爹的繁衍後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樣的事情再繼續發生,我可能憤怒失控,用爆風球炸了這個虛假的狗屁烏托邦!讓我猜猜到那個時候,你會不會繼續說這不會威脅到戰艦安全!”
面對她的暴怒與失控,謝冰面具般的冷靜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裂痕,他瞳孔微動,視線直直看進她眼睛裡:“你不會的。”
這話仍是人機味十足,跟剛才那些狗屁理論别無二緻,但他的眼神卻變得格外認真,認真到可疑。
夏岚眉頭擰緊。
心海中浮沉的怒意如巨大的冰山,在他這一句的助瀾之下,原本潛藏在水面下的部分浮上水面。
那是她對自己無法黑化的自怒——他說的沒錯。
她曾在腦海裡演繹出這故事許多種不同的後續走向,沒有一個是剛才提到的那種假設。
可能會為了保護别人或自己而出手,但她确實不會因為憤怒,就毫無緣由地亂殺無辜。
她嗤笑一聲,眸中理智已經被怒火燎得所剩無幾,表情反而冷了下來。
“沒錯,我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但是,隊長,按照你的說法,我現在在這裡,對你強行做一些與繁衍後代有關的事,是合理且正派的。對不對?”
她嘴角揚着危險的冷笑,緊身衣包裹下的肌肉線條突然繃緊,猛地邁步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