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屁孩兒堅持不懈的嚎哭之下,院長果然現身餐廳。
他前腳剛進門,夏岚後腳就拉着溫司航溜邊蹿了出去。
“你現在去搜院長室,是不是有些明目張膽了?不怕被抓?”
雖說院長室在一樓餐廳在三樓,中間隔了一層,但這棟樓一共就巴掌大的地方,更何況院長問清情況後,必然會直接找上夏岚。
溫司航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跟那個熊孩子說了,如果他不想辦法拖住院長半小時以上,還有一頓毒打等着他。”
溫司航頓時覺得那個小孩兒有些可憐:“半小時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我就是吓唬他,搜一個小房間根本用不了半小時。不過看他不中用的樣子,等他抽抽搭搭把前後經過講清楚鐘估計也得二十分。”
夏岚看起來對搜查取證胸有成竹。說話間兩人已經下到一樓,閃身來到走廊最西頭的房間。
院長室的門與别的房間不同,是厚重的防盜門,上面挂的金屬門牌上寫有“院長室”三個字,底下還貼了個“非請勿入”,頗有點此地無銀的意思。一打眼就好像藏着不少秘密。
這防盜門看着很保險,對夏岚來說問題不大。
警隊裡一直流傳着開鎖秘技。私闖民宅違法,所以這“偏門左道”一般沒人用,但危急時刻它或許能救命。
夏岚學藝不精,不過對付這種老式防盜門還是輕而易舉的。
她從口袋裡掏出剛才在院子裡撿的細鐵絲,伸進鎖孔,耳朵貼到門上,邊轉邊聽,很快,清脆地“啪嗒”聲敲擊耳膜,防盜門應聲打開。
“我進去找證據,你在門口望風。”夏岚對溫司航說完,推門走了進去。
關上門,按開屋内的白熾燈,夏岚環顧四周。
相比于想象中的陰森恐怖,這房間堪稱平平無奇。
房間布置簡潔,中間擺着一個書桌,貼牆放置着一排書架,上面滿滿的文件夾和書籍。
空氣裡是陳舊的紙張味道。
這似乎是最普通的一間院長室。
然而夏岚知道,最令人意外的真相往往隐藏于最平淡的外表之下。
她毫不耽擱,立刻俯身尋找金心源提到的地下室。
地面是棕紅色的木地闆,接縫繁多,夏岚看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地下室的入口。
她穩了穩呼吸,半蹲下來用指關節敲擊每一塊地闆。
好在這間辦公室并不算大,夏岚加快動作,五分鐘就将每個角落過了一遍——卻沒有聽到一絲異響。
也就是說,這個房間根本就沒有地下室!
查案過程中,現實與設想截然不同是常态,夏岚習以為常。
唯一讓她感到有點意外的是:這劇本情節竟然不是完全按照真實案情來安排。
夏岚很快恢複冷靜,調整策略,開始尋找劇本劇情可能留下的線索。她視線迅速掃過桌面書架和牆面,最後視線停留在牆面上挂着的一副世界地圖上。
這個地圖似乎歪了一點。
肉眼分辨不出幾度的差異,但夏岚看出它右下角位置附近露出了一角比其它地方更白一度的牆面。
這個地圖剛被動過。
地圖左下角相比于右下角有更加明顯的磨損,她推測,院長應該是習慣捏着地圖左角将它掀起來。
她回憶了一下剛才在餐廳與他擦肩而過的片段,他并非左撇子,那麼拿左手捏地圖,說明他在同一時間要用右手做更加精細的動作,比如寫字或劃線。
這個地圖後面一定藏着什麼重要線索!
她想掀起地圖,走進才發現自己目前這個形态身高太矮,根本夠不到地圖。
心裡罵了一句,跑去辦公桌後面搬了椅子來踩上去。這次她終于看到了地圖後面藏着的東西。
一副福利院裡所有孩子的合照。
這本應是所有院長辦公室裡都會有的東西,但它所在的位置卻讓它格外可疑。
夏岚站在椅子上踮起腳細細查看。
照片拍攝于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孩子們按照身高排列成三排,臉上表情各不相同。
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邊上的那個銀發藍眸的少年。
皮膚被曬得微微發紅,眉心因為午後過于熱情的陽光微微蹙起,嘴角卻噙着笑。
他沒看屏幕,側眸看向一邊。
順着他的視線,夏岚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似乎是抱怨拍照打攪了的午睡,她撅着嘴,小臉皺成一團。
顱内傳來一陣悶痛,記憶碎片像深海裡的浮冰陸續起伏。
她搖晃一下,險些從椅子上栽下來。
門口傳來溫司航的聲音:“院長從三樓下來了。”
這句話一把将她從記憶複蘇的漩渦裡拉了出來。
夏岚扶住牆面,調整着呼吸,在心裡估算從三樓下到一樓的時間。
以中年男人的正常步速,待她将一切恢複原位,院長應該已經從樓梯間拐了過來,這條走廊沒有遮擋物,她從屋門出去會立刻被發現。
她環顧四周,看到辦公桌後的窗戶沒有裝防盜網。
這個窗戶不大,但以她現在的幼年形态,出入自由。
從窗戶跳出去的話,時間綽綽有餘。
策劃好逃跑路線,她暫時忘掉了剛才的頭痛,動作迅速将地圖蓋回,跳下椅子推回原位,關了燈,确認看不出任何入侵過的痕迹。
随後,她利落開窗準備開溜。
恰在這時,防盜門上傳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是院長!
距溫司航提醒才過去短短一分半鐘,他就已經從三樓到門口了?這幾乎是飛奔下來的呀。
他為什麼這麼着急?難道他知道有人進了他的辦公室?
鑰匙開門顯然比鐵絲更快。
下一秒,門鎖傳來“啪嗒”一聲,眼看房門就要被推開。
跳窗有些來不及了。
而這屋裡甚至沒有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