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彌嬌生慣養長大,身上敏感點也尤其多。耳窩,脖頸,大腿内側,碰一下都敏感得不行。且身材很好,腰後還有一對腰窩,又名維納斯窩。
宋蔚然就時常在日夜交界,夕陽從窗簾縫隙逃逸,留了一線映照在混亂不堪床單上時刻,撫着越彌腰窩出神。
接下來一切都順理成章得多,隻是當兩人齊齊倒在宋蔚然才收拾好床上,越彌整個人伏在他身上,在宋蔚然鎖骨位置咬了排清晰的牙印,在手指很輕撫過那排牙印後,越彌突然臉埋進他胸前,再沒有動作。
聲音很悶:“宋蔚然。”
“你抱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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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也還是沒做什麼。
在夜幕一點點将光線吞噬殆盡,隻剩天邊幾團發着光雲,視線一點點變暗。宋蔚然并沒有睡着,人靠在床頭回消息,手機設置靜音,還得分神注意手機亮起那點微弱的光,會不會閃到一旁熟睡某人。
她睡着時倒是格外乖,枕頭堆出一小團臉頰肉,安安靜靜,和醒着時永遠在炸毛的模樣不一樣。
宋蔚然擡手,想撫一下越彌唇角。又覺得這時候算是趁人之危,隻是手指輕繞住她發絲,一圈又一圈。
可越彌醒來時,身側人已經消失。
偌大公寓隻剩她一人,越彌是打哈着欠開冰箱給自己做吃食。兩片面包,簡單在平底鍋裡煎過一道,煎出焦邊,夾奶酪片和切片的青瓜西紅柿,搭配放了動物餅幹的麥片,攪拌攪拌,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餐。
房子很亂,越彌也沒有心思收拾。就這麼嘴裡咬着勺子,手上端着瓷盤,單腳把幾隻快遞紙盒踢到一邊,才開始邊翻看手機消息邊吃東西,被頂到最上面消息赫然是一分鐘前才發出:
“彌彌,周日記得一塊和家裡人吃頓飯,我讓人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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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周日到來那天,越彌起得很早。
卻不是先去的餐廳,而是先去了一片城郊的墓地。這裡地理位置很好,面朝一片靜谧人工湖,背靠三座大山,輕易可以看出這地方不便宜。
越彌停留地方更是足夠俯瞰整座墓園,稍微有些高度,越彌隻是把一束白菊花遞上,與那張黑白照片對視片刻才轉身離開。
從墓地出來,越彌一刻不停上了路邊的車。
地點還是傅景钰給她發的,越彌看着那條信息有一會,才應下人來接她。
這次越家家宴也并非是在越家,而是定在集團旗下一家高空餐廳,從前年開始正式交給家中親戚打理,這次負責攢宴會的就是這位親戚。
高空餐廳地處大廈45層,由戶外觀光電梯一路而上,能夠俯瞰海城大半城市風光,一度成為海城各大網紅拍攝“富家千金”系列寫真出片打卡地。
越彌根本沒有心思觀賞這些。
越彌踏進大廳時,一張圓桌基本上都已經坐滿,連會客用的沙發都沒放過,有不過大腿高的外甥侄女之類親戚跑來跑去。
“哎彌彌來了!”
“彌彌快來坐,好久沒看見你了。”
“彌彌是不是瘦了一點,年輕人不要老想着減肥減肥,很漂亮了,看這腿都要瘦成竹竿子,今晚要多吃點。”
越彌打小就恐懼親戚多的地方,應付不過來這麼多張嘴。長大後同樣沒有多長進,幾乎是在她們一開口就有了想逃離的沖動。
好在這回家宴主角不是她。
長輩似乎人人都像是遊戲裡用來走劇情,隻要操縱小人走到他們身側,就能彈出對話框,有固定任務的NPC。到年紀了自動解鎖“怎麼到年紀了還不談個朋友”“談朋友了怎麼不帶回家裡看看”“打算什麼時候結婚領證”“穩定下來早些備孕,大齡産婦不好當”等等話題,似乎等你做完以上任務,才能完美入土。
某位早已到婚娶年齡,本科畢業在寫字樓上了兩年班,轉頭決定二戰考研,一路直博,工作穩定下來才有空掰扯感情問題表姐,正在和七大姑八大姨談論男方條件。
“對我很好,我們是在師母朋友組的飯局上認識的,是國投集團的中層,父母都是大學教授,母親已經到了退休年齡賦閑在家,上周還去他家裡吃過一頓飯。”
說着,點開就是兩人合照手機也在衆親戚中間傳閱,一棒接一棒。
舅媽聲音尤其高,就差把對女婿滿意程度寫在臉上。
“我上個月才和瑩瑩說過,最近總走兩步就大喘氣,熱天都直冒冷汗,氣血不足。”
“本來說約着去醫院挂個号做個檢查。”
“這不是,才說第二天,就領着我去看病,開了一個療程中藥慢慢養。補品營養品什麼的家裡堆了一堆,都說不要買這麼多了,多浪費錢啊,吃都吃不完。”
親戚會意,直跟着附和孝順,郎才女貌之類話語。
越彌全程捏一杯花茶坐在角落,并不參與她們話題,不過隔一段不遠不近距離。
而也是侍應生在傅景钰耳邊耳語一陣,兩道前菜端上。同時這位準表姐夫拎外套進門,這頓家宴才算正式開場。
親戚都是一撥接一撥落座,越彌無處可去,仍處于冷眼旁觀狀态,就這麼聽見傅景钰小聲招她過去:“彌彌,過來坐。”
傅景钰仍穩穩立着貴婦名媛人設,不管什麼場合,都從頭發絲精緻到了腳趾。盡管在場多數都是越家親戚,并不熟悉,良好的教養仍讓她保持着宴會主人姿态,主動舉杯,先招呼人向圓桌唯一客人先敬了杯酒。
準表姐夫也一如照片裡模樣,謙遜溫和有教養,很有禮貌。
如果不是舅媽冷不丁哪壺不開提哪壺,這頓飯應該會非常和諧度過。
越彌一直覺得這位舅媽對自己有隐約敵意,或真有恨屋及烏的成分存在,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舅媽這時候仍是笑着,面朝各位親戚:“真是好久沒見彌彌了,本來以為上回訂婚宴上能見着人,沒想到這麼大場面都能不來。換作是我們家莉莉,别說我自己都想往頭上套個麻袋,我都不好意思讓她出門見人。”
交談聲霎時小了些,見連傅景钰都擱下酒杯看她,舅媽又恢複成一臉無辜模樣:“怎麼了,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
越彌和舅媽不過隔了兩個座位,就這麼聽見她問自己:“對了彌彌,蔚然今天怎麼沒過來,是有事在忙嗎。”
越彌努力用叉子叉一顆盤子裡的西蘭花塞進嘴裡,不做回應。
舅媽又道:“舅媽這可就要說你兩句,都訂婚了,哪有不住在一起的,小兩口不多磨合磨合感情怎麼行——”
越彌這才放下銀叉,語速很慢:
“那您和舅舅住一起這麼多年,怎麼還能因為意見不合離婚。”
“是在太平洋買了房子,還是磨合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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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越彌也是很有自知之明起身:“去趟洗手間,你們慢慢吃。”
而說到高空餐廳,其實大廳才是視線最好最開闊的地方,尤其是到了晚上,能看見大半座城市夜景,好似整個人都置身在星空中,氛圍感拉滿。
越彌隻是氣透着透着,就這麼看見了,才說過不久“不想扯進奇怪關系”某人,正偏頭聽身側女人說話,同時手腕挎一隻橘紅色女式皮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