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就說不是。
“不是越總,是太太住的地方離她現在工作的地方太遠,出行不方便,越總讓太太暫時先住這邊,今天太太才搬過來,忙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餓得胃疼。疼半天了,才問我家裡還有沒有吃的。”
保姆在越家做了很多年,很多事情看破不說破,并不方便說太多,也會在這時拍拍越彌手背:“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一整個周末,除去吃飯,越彌都沒有下過樓。
越彌周一是頂着一雙熊貓眼去的學校。
偏偏第一節課就是語文老師在門口抽查背課文,越彌睡得并不好,不出所料被老師留在走廊罰站,不背出來不準回座位。
陽光照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越彌對着課本唉聲歎氣。
伍嘉朗就是在這時一路擠過來,同樣是沒背出課本,他心态實在要好太多,臉上挂萬年不變傻笑:“越彌,今天下午要不要來看我比賽。”
“沒興趣。”
伍嘉朗:“來吧,我們班對上的是八班,我是主力。”
越彌捕捉到關鍵詞:“八班?”
伍嘉朗疑惑:“你沒看籃球賽安排嗎,班長都發到班群裡了啊,我們這場确實是對八班。”
越彌是點了點下巴,才開口:“那你覺得我們班對八班,勝算能有多大。”
伍嘉朗也很實誠,就事論事有什麼說什麼:“八成吧,他們班有個以前我和他打過幾場,聽說是排球隊下來的,體力和爆發力都很不錯。”
“哦……那宋蔚然呢。”
伍嘉朗愣住片刻,也納悶,明明聽學校裡各種八卦傳聞,兩人算是水火不容。這個名字驟然出現在越彌口中,就像是吮指原味雞出現在金拱門菜單裡一樣古怪。
伍嘉朗笑容不減:“我沒有和他打過球,不熟悉。”
“那你是希望我赢,還是希望他赢?”
“這有什麼好比的?當然是你。”越彌是直接把課本啪一聲合上,眼睛裡難得有笑意:“謝謝你的邀請,我會去看的。”
賀凜南直到上場前,仍在苦口婆心勸宋蔚然把球賽推掉,換人上場。宋蔚然是肉眼可見的狀态差,臉色泛紅,額頭碰着有點燙。
“不就是一次球賽,又不是少了你就地球就不會轉,看開點吧。你要是真出了點什麼事,杜阿姨又得把你關在家裡十天八天。”
宋蔚然冷冷瞥他:“上回被關是因為誰?要不是你上籃的時候非要耍那個帥,我能摔斷腿嗎。”
賀凜南打哈哈:“往事不要重提。”
宋蔚然不想理他,已經在戴護腕,活動筋骨。少年人身姿和白楊樹一樣挺拔,又蘊滿蓬勃的生命力,稍有不慎,就能從頭頂延伸出枝丫。
高中校園必不可少老三樣:競賽,補課,運動會。
學業枯燥無味,對比背誦公式,在物理和化學實驗室記錄實驗數據,做永遠都做不完的卷子。大多數人都會趕趟湊這個熱鬧,甚至去晚了,連一個好位置都占不到。
賀凜南不上場,但他沒這個煩惱。作為海城一中遠近聞名的、地主家的傻兒子,賀凜南在同學間素來有行走的散财童子美名。可以舉例說明:隻要有他在的局,誰都沒有他掏錢速度來得快,排場又大,面子裡子都到位。
而一般這種班級比賽,水和隊服都是從班費裡扣,賀凜南大手一揮出了贊助,硬是從口袋裡掏錢把這筆經費解決。
作為功臣,賀凜南理應坐在視野最好,最居中的位置。
他也是第一個發現場邊,越彌居然來了看比賽的人。
就是賀凜南示意宋蔚然往那看一眼,宋蔚然隻是哦一聲,彎腰系鞋帶。可在五分鐘後,賀凜南都快把這事忘了,正和體委閑聊,看見宋蔚然繞了小半圈球場熱身,話題又扯回來:“那人誰啊。”
他指的是越彌遞一瓶水過去的那個男生。
賀凜南驚訝:“你不認識?”
宋蔚然話很拽:“他是上了新聞聯播還是今日說法?我為什麼一定要認識?”
賀凜南雖覺得無語,但還是乖乖把已知信息奉上:“伍嘉朗,以武術體育特長生的身份考進這裡。人沒什麼特别的,性格和人緣都很好,和越彌緣分也很深啊,小學到現在都在一個班。”
“不過你居然會不記得……我看越彌在學校裡,就數和他走得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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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彌看着伍嘉朗興奮模樣,心底到底是生出了一點愧疚。尤其是伍嘉朗像個機器人不斷重複一個動作:把一瓶水遞給越彌:
“你多喝水。”跟一句:“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來。”
越彌水推回去:“都是為了班級,你待會要加油。”
伍嘉朗隻覺得氣血上頭,有氣往腦袋上沖:“我會的。”
實際上,越彌一來是來看看熱鬧,二來目的比較隐蔽,是打算替好友考察情況。
伍嘉朗在正式上場前,仍立在越彌身側,笑得羞澀又美好:“越彌,待會可不可以給我送水?”
越彌略想了一下:“當然可以。”
身處嘈雜環境,身側都是費力喊加油動靜。越彌下意識想逃離,又因為球場上伍嘉朗頻頻側目走不開。以至于越彌根本沒注意到口袋裡藏着手機響了一聲又一聲,在一串未接來電後,手機屏幕顯示汪星瑤的未讀消息:“彌彌。”
“怎麼辦啊,我被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