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過這種經曆。
就算現今引力時空周報亮眼,每個月流水同樣惹人眼紅。有競争對手想深度挖掘團隊黑料,尤其是創始人。但宋蔚然從小到大履曆都基本挑不出什麼毛病,一路重點小學,重點中學,在LA留學時同樣成績優異,念書的時候就開始和同學搗鼓元宇宙,回國後創立了引力時空。
“我記得是公司才起步那時候吧,根本說不上順利。我哥很長時間都是身兼多職幹活,因為招不到合适的人。彌彌姐你也知道……大多做這一行有經驗的,不是手握大項目就是在大廠幹了近十年,根本不想跳槽,把未來壓在一個未知的小遊戲公司。”
小樓也是因為最近有在幫着整理引力時空的成長史,方便做成素材放在采訪裡,有點感觸,總忍不住和越彌絮絮叨叨這些事:“很多事情,我哥也隻能親力親為。有一回,還是連着快一個月都在趕一個很急的小遊戲項目,完全沒有時間休息。吃飯喝水洗澡睡覺都在公司,一步都沒有踏出去過。”
“也被人騙過,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産品,因為埋頭搞技術,被鑽了合同條款的空子,版權隻能拱手讓人。”
“我哥這一路走來……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的。”
曾經引力時空,别說是一個角色服飾,連一個面闆數值,宋蔚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此時看着宋蔚然閑散在他們開會時邊打遊戲,對周邊環境概不關心模樣。
慣例開會慣例吵架,不會因為多了一個人在場改變。
會後,越彌照常最後一個走,也正當她喝水喝到一半,角落打遊戲宋蔚然終于收起手機,咔一聲響。
“你看什麼看。”越彌放下水杯。
“沒什麼。”宋蔚然是眯眼睛看她:“本來聽小樓說你在公司被欺負,我還不信。”
“要我說,小樓應該回去選修一下小學語文。”
“我就說怎麼可能,哪有别人欺負你的份。”
越彌就蓋上水杯,精巧的下巴微微擡起:
“所以呢宋蔚然,你想說什麼?”
“後悔招我進來了?”
“不敢。”
宋蔚然保持着這個姿勢坐了半天,肩膀和手腕都很酸,是簡單揉了揉酸痛肩頸:“算了,不說了,餓了,要不要去吃飯。”
最近小樓說是到了年底工作量陡增,午休時間也得找選題翻照片,是雙手合十同越彌道了好久的歉,直說自己過段時間有空再陪她。
“沒關系,公司的事情比較重要。”
其實少了吃飯搭子,越彌更加清靜。有時候忙過頭,擡頭就已經是下午,從抽屜裡摸兩塊黑巧就能照常叫人進來談話。宋蔚然卻從某天開始,會在快十二點準時準點給越彌發消息。
“很餓,樓下見。”
開始越彌還以為他是發錯了人,沒當一回事。在十二點過了半小時,宋蔚然準确在咖啡廳揪出越彌,是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麼,我和你一起在這等,要麼你現在跟我去吃飯。”
越彌:“?”
宋蔚然根本不管周邊投過來的目光:“選不選啊。”
越彌選擇了後者。
對此,兩人都默契保持了心照不宣态度。
隻是這天,越彌想着還沒有到飯點,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會議室,裝作在電梯前偶遇。就是他們在電梯裡遇見了越彌上回說着順路搭一程,卻沒搭成的兩位女同事。
情景重現,兩位女同事比當事人反應還大,在宋蔚然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和越彌比了一個把嘴巴拉上的動作,輕聲:“放心吧,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越彌是從來都不會心虛的性格。
就算是被人指着鼻子罵,難聽的話就差貼着耳朵說,她隻是坦坦蕩蕩,會平視前方,心無雜念從衆人面前走過去。
反而會在被釋放善意的時候,會覺得無措。
而這天吃完飯,越彌是還在想遊戲場景渲染細節,宋蔚然突然提出要越彌陪他去健身房。
越彌一臉震驚:“你午飯吃多了不消化,說話是不是少了一道程序,都不過大腦了?”
宋蔚然毫不掩飾自己的無語:
“越彌,你真的是……”
“你要是有什麼疑問,就去問我媽。”
“還不是上次在餐廳一塊吃飯,我媽看見你動不動就揉肩頸,上網查了才知道可能是長時間低頭工作,擔心越拖越嚴重。”
“健身房有肩頸瑜伽師,教練也會幫忙按摩放松。”
宋蔚然最後揣兜,擺出要離開的姿态:“愛去不去,不去拉倒,我才不逼你。”
按摩确實足夠放松,才不過一小時,越彌隻覺得脖子沒那麼僵硬,甚至有些發燙。
宋蔚然還沒出來,越彌趁這一小會,轉發了《重山行》首曝宣發的微博。也可能是參與制作遊戲的消息早就有流出,轉發不到十分鐘,就有黑粉聞着味道過來。
【居然能做到這麼快就接手新項目,怕不是帶資進組,沒有金剛鑽還攬那個瓷器活,坐等遊戲上線打臉。】
【我沒看錯?真的是引力時空官博發的,不是什麼高仿号?殊榮這麼沒有防範意識,難道沒有和員工簽競業協議?跳槽到競品公司這是可以的嗎?】
【能說嗎……本人《琢玉錄》三年開服老玩家,氪金五位數。最近活動真的很不滿意,開屏醜到我想直接退出,新皮膚更是根本沒有購買欲望,新主美的水平也不穩定(本人博士二孩媽,CP和CCG年年都參加。别杠,杠就是你對)】
【有點人脈,據說望舒在公司和同事不合,性格極其偏執糟糕,很不受人待見。】
評論數緩慢增長,也有站在越彌一邊說話,雖說數量不多。越彌是看完了所有評論,才回複了某條點贊最多評論:
望舒v:【不服的話建議少說風涼話,多多賺錢,早點收購公司。】
望舒v:【我拭目以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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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細得像沙漏裡的彩色沙礫,悄然從掌心流走。
新一年悄然到來,跨年那天,越彌一貫是和廖酌吃吃喝喝度過。或許是自駕遊去海灘邊看海,或許是随意買一張機票,來一場說走就走旅行,本以為今年也是如此。
廖酌硬是在三十一号淩晨都接到了公司的電話,說是同事碰到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急診室搶救。
“不能出岔子,這次的新款是要送去給今晚跨年晚會活動的,還是什麼老牌影後,可惜我不愛看電影。”
“彌彌,真的真的對不起,你今天想去哪玩,我給你報賬。”
這也算是意味着:又又又又被人放鴿子。
失望嗎,可能有點。
但越彌更多的是表理解,畢竟沒少聽廖酌在工作中抱怨珠寶公司工作環境複雜,派系之間争鬥厲害,很難找到表現的機會。
這次意外對于廖酌來說,是升職加薪的号角,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