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蔚然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内,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很讨厭越彌。
讨厭她的冷言冷語,時不時散發的莫名其妙敵意。宋蔚然打小就算是别人家的孩子,因為杜晗太過不靠譜的性子,以及男孩子沒必要慣着,扔到泥漿裡都能活等等觀點,宋蔚然很小就學會了獨立,繼承宋父衣缽,默默收拾杜晗留下的爛攤子。
在杜晗的那群花天酒地姐妹團裡,宋蔚然是乖巧懂事的乖寶寶,會在她們在客廳喝多時,默默煮解酒茶和蓋上毯子。在學校老師眼裡,他是養眼多金的好學生,時不時會爆一下金币,省心又能幫忙完成學校拉贊助的kpi。
概括一下,就是宋蔚然過的一直是順風順水的簡單模式。
如同遊戲裡的氪金大佬,數值條都是滿格,清楚技能點在哪裡,清楚遊戲裡暗藏的寶藏都在什麼地方。也有專屬對接遊戲客服,對遊戲不滿有很及時的反饋,根本遇不上什麼風浪。
如果不是中途多出個越彌,兩人在避暑山莊搶房間,或者是在戲劇社,總是在開例會讨論劇本的時候吵架,衆所周知的水火不容。
宋蔚然很難想象怎麼會有這種女孩子。
隻是有時戲劇社在開會,宋蔚然看着對面隻要閉嘴不開口不動怒,還勉強算是個賞心悅目美女越彌,換來的卻是越彌極其不耐瞪他:“宋蔚然,你看什麼。”
宋蔚然很老實:“看你好看。”
越彌就用本子遮住口鼻,一臉嫌棄。
“能不能别惡心我。”
“想把臉割下來了。”
可以說,宋蔚然完全拿她沒有辦法。
有時,宋蔚然也會在腦海中設想越彌服輸低頭的樣子。可當鏡頭一轉,當對準自己,宋蔚然發現完全想象不出他對此應該會是做出什麼反應。
解氣嗎,還是有點痛快。
統統不知道。
直到現在,這個問題顯然有了答案——比起其他有的沒的,宋蔚然更不希望越彌難過。
他不想看見她難過。
而被宋蔚然抱在懷裡越彌,并沒有掙紮,甚至都沒有動。她并不難過,越彌清楚阮挽如有她自己的生活,能跟随更年輕英俊男人出國,見識到更廣闊的天地,有不一樣的可能,這已經能算得上阮挽如很好很好的歸宿。
越彌隻是覺得很累。
并不是那種跑完半馬長跑,第二天一早起來發現肌肉酸痛,胳膊都險些擡不起來的累。更多的是身心俱疲,對前路的未知和茫然。
過了很久,越彌才悶聲道:“能松手了嗎。”
宋蔚然松手後,是盯緊越彌依舊沒有掉眼淚眼睛,自己衣服胸前也是幹幹淨淨一片,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也是在那天後,賀凜南終于察覺到宋蔚然最近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簡直體現在方方面面,比如宋蔚然最近總是拿有事情當借口,問他是什麼事又不說,這在他們多年朋友情誼下是幾乎不可能發生事情。比如最近宋蔚然總是話說着說着就開始走神,賀凜南要喊好幾次才能把人喊回來。
某次,賀凜南捏着月考試卷路過,喊了宋蔚然半天:
“蔚然,老師叫你去辦公室談話。”
賀凜南又是打響指,又是巴掌攤平在宋蔚然眼前晃。見宋蔚然終于回神,賀凜南也是單手撐在桌面,一指宋蔚然問蒲夏以:“他最近一直這樣嗎,上課睡覺還是下課去浪了,怎麼總這麼魂不守舍。”
蒲夏以露出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笑容:
“他可能隻是太累了。”
“你把試卷給我吧,等會我和他說。”
時間更緊,高三基本上都是人人自危,海城一中一向競争很激烈。在某個領域有天賦的早已保送,也有求穩妥走高考這條路子,基本上和班主任談話後,對自己水平和夢校差距也有一定了解。
宋蔚然拒絕了班主任談話請求。
越彌和宋蔚然相處也更加自然,如果說兩人之前行程隻有瞎玩和夜宵,越彌也學會了和他提要求:
“我們明天班裡要考試,我不想去拳擊館,想找個地方複習。”
肯麥就成了那之後他們常去的地方,漢堡薯條香芋派雞塊可樂。宋蔚然雖覺得有點無聊,吃人嘴短,咬着可樂吸管,宋蔚然也會把越彌手邊課本扯過來看兩眼。
“你要去意大利?”
越彌就瞥一眼他在看什麼:“嗯,早就決定好了。”
“在國内待膩了,換個環境也不錯。”
“為什麼是意大利。”
越彌還沒被人這麼問過,她好像也沒有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忘記了……可能是覺得越遠越好吧。”
宋蔚然罕見沒有對她的這個決定說任何互怼打擊之類的話。
再後來,兩人逐漸演變成,越彌在聽聽力做試卷,中間擺香氣四溢食物,宋蔚然同樣從包裡摸出了卷子開始做作業。
連拳擊館的蔣哥,在某次宋蔚然路過店裡進去打招呼:“最近怎麼沒見你帶你家大小姐出來玩?她不在這,我妹說平時買衣服都沒個能一起參謀的對象,我們這一群大老粗也不懂。”
“要高考啊大哥。”宋蔚然一扯身上夏季校服校徽提醒。
現在天氣已經由冷轉熱,中午氣溫尤甚,他們那群時常一塊約着打球的搭子也不愛出來活動,出一身汗,回課室都會被女生一臉嫌棄噴香水。
蔣哥就呵呵笑:“對對對,老見你高三也不急,總往我這裡跑,差點忘記了。”
“怎麼樣,有沒有想考的學校,或者想去的地方。”
宋蔚然頓了頓。
一到高三,似乎就總有人問這問那,無非也就逃不開那幾個話題。想考什麼學校,想未來做什麼樣的人。
越彌依舊在家見不到越關山,但這對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幸福。越彌要求也不高,隻希望她在抿着保姆炖了四五個小時烏雞湯時,越關山不會突然又領着個女人回家,讓自己開口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