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少熬夜,少吃辛辣食物,這個時候多喝溫水。”
宋蔚然把一杯用一次性紙杯裝着溫水遞給越彌:“還不接着,等着我喂你?”
越彌接過瞬間,輕聲嘟囔了一句要你管。
明明隔着口罩,連嘴型都看不清。
宋蔚然幹脆合上手機,拎着不過才取回來的一小袋藥,手搭在越彌肩膀,眼睛淺淺眯起:“越彌,你是不是忘了醫生剛剛說了什麼。”
“你這樣的不遵醫囑的病人最麻煩了,是不是應該——”
越彌直捂着宋蔚然嘴巴讓他閉嘴。
也是越彌都快在家頭頂悶出蘑菇,和那次被迫休假不同,越彌每天唯一的消遣大概就成了和杜晗視頻通話,杜晗對他們婚禮确确實實格外上心,連央央都小聲和越彌吐槽過,每天一醒來就是被杜晗逼着問,覺得禮服是粉白色還是純白好看,主題到底定什麼好。
視頻裡,央央一張小臉可以說是格外惆怅:
“彌彌,你快點病好吧,我想去你那裡避避難,不想聽唠叨了。”
可央央話都沒說完,是面前手機被“啪”一聲合上,被遞過來一杯溫水。是催她吃藥。
越彌擡頭看着宋蔚然。
宋蔚然同樣平靜看着她。
在宋蔚然端着玻璃杯離開房間,越彌也終于把這些天的疑問問了出口:
“宋蔚然,你為什麼那時候要幫殊榮?”
-
宋蔚然的回答是不為什麼,理由是因為他高興。
“我高興就幫一下,不高興了就不幫。”
“明白嗎。”
越彌不覺得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可要她去判斷宋蔚然做某件事動機,越彌晃了晃腦袋。最近也不僅是宋蔚然,更是杜晗在得知越彌體質差,身體大毛病小毛病一堆,硬是磨着她運動,每天至少在騎二十分鐘動感單車。
越彌不過騎了五分鐘,就借口說要去洗手間,在宋蔚然懷疑眼神中,輕手輕腳關上門,才打開和廖酌視頻通話。
連廖酌都能輕易看出越彌臉色不好:
“彌彌,你怎麼了,一頭冷汗。背景也奇怪,不對,你怎麼在浴室?”
越彌索性坐在了浴缸邊上,試圖轉移話題:
“還說我,你呢,你不是去團建了嗎,怎麼這個時候還有時間找我?”
不提這個還好,隔着手機,越彌都能感覺到廖酌怨氣重到好似能透過手機滲過來:“什麼團建啊,就是小學生過家家。”
“我還指望着這個季度業績好,領導善心大發,能帶我們出國,不然在國内找個旅遊景點什麼的也好啊。”
“真的是摳絕了,最後定下來的居然是去什麼什麼山莊住兩天一晚。我的天哪,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鬼主意啊,不會是行政吃了回扣吧。”
越彌視線已經在往廖酌身後瞟。
果然。
同一時間,廖酌也想起來了:“對了彌彌,你是不是經常會過來這裡,我記得去年冬天你有發過這裡定位,還說小時候,常常過來這裡過暑假。”
越彌點頭:“嗯,那裡夏天挺涼快的。”
“涼快确實是涼快的……”廖酌變臉簡直一絕:“對了,我有聽同事說,這裡有個許願樹還蠻靈的,聽說很壯觀,就在前面呢,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壯觀。”
“彌彌你最近不是身體也不好嗎,我也幫你許一個。”
越彌忍不住輕笑。
什麼許願樹啊,就是一棵有點年頭的大榕樹,不知道是誰挂了第一根紅繩和木牌上去,久而久之就傳成這樣,離譜。
越彌也确實去過那裡。
算是唯一一次,大概是快高考前,越彌被宋蔚然問了句緊不緊張。越彌并不靠高考分數出國念書,到底是大事一件:“有點。”
宋蔚然直接帶越彌去了那家避暑山莊。
越彌根本不信這些,更覺得宋蔚然是多此一舉,一路都是罵罵咧咧:“宋蔚然,有這個時間讓我多背兩個單詞,多畫幾張素描不好嗎。”
宋蔚然反問越彌:
“難道你都沒有什麼願望的嗎。”
那時候的那棵願望樹就已經挂了許多紅條條和木牌,甚至一旁就有人擺攤賣祈福牌,顯然是找到了新的掙錢思路。
越彌隻是在原地站定:“我都說了我不信這個,我現在最大的心願是你不要再借着飯卡沒錢蹭我的卡。”
宋蔚然也簡直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我不是說了會還你錢的。”
“你就不能認真點說?”
“認真?那我的願望有點多,我希望阮阿姨能在國外過得很好,我希望在意大利能夠安安穩穩過完我的留學生活,還有我希望我在未來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對,一是我想做的事情。”
而那時宋蔚然的反應是什麼。
宋蔚然不過憐憫看越彌一眼,晃着手裡不過就巴掌大的木牌:
“你好貪心。”
“那怕是寫不下了。”
越彌當然知道,所以她隻胡亂寫了句話就挂了上去,到底寫了什麼,越彌自己都忘記了。
就是廖酌一聲驚呼,很快把越彌思緒拉了現在。那聲音有些刺耳,越彌是捂了捂耳朵才開口抱怨:“動靜小點,别瞎叫。”
廖酌卻指着某處,和越彌打報告,說是好像看見了越彌的名字。
可一直到今天,越彌都不信這個,更覺得是同名同姓概率更大,語氣不屑:
“怎麼可能,我不記得我寫了自己名字上去,不可能是我。”
廖酌也急了,切換了攝像頭給越彌看:
“我怎麼可能看錯?”
如果那一刻,屏幕裡沒有風動,那塊木牌同樣是。不過是被紅繩牽着輕輕晃動,有點看不清到底寫了什麼。從繩子磨損和木牌褪色痕迹,不難看出年代久遠。
字卻清晰可見。
也明明,并不是風動。
——希望越彌所有願望都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