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街派出所管轄的區域不算太大,雖然不處于市中心,但人口組成複雜,大型商場和幾十年前的拆遷戶都在這。
天亮了些,供電系統依舊沒恢複正常,雨小了,但洪水打着浪絲毫沒有退下去的意思,許珥懷中抱着小孩,劉潇洋背着老人從被台風吹翻的屋子裡出來挪到安全的地方。
一少年看到穿黃綠衣服的警察連忙跑上去,指着剛才他們出來的路口:“警察姐姐,我奶奶還在裡面,我奶奶,她躺床上動不了!我被困在外面進不去。”
許珥聽完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又是老人,轉頭眼尖地看見躲在人群後面鬼鬼祟祟帶着黨徽的男人,把他拽出來:“這裡都排查過了嗎?”
那男人沒想到會被許珥一眼猜到自己是這個村幹部,連忙點點頭: “人都轉移了。”男人身後跟着個年輕人出來給他撐傘。
許珥看這擺的架子氣笑了,風大隻能靠吼的: “我說,有沒進去看過!”
男人心虛地擺擺手往雨傘裡躲了些:“雨太大了,來不及看,上面通知太晚了。”
社區負責人和村幹部即使沒有收到通知,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把保護人民群衆生命财産安全放在第一位,許珥也不再廢話問他為什麼不去看,而是通知附近的警員過來幫忙。
劉潇洋見到男那人想偷溜眼疾手快抓住他的領子對方差點掉水裡 :“公職人員贻誤工作不作為等行為,造成不良後果或者影響的,予以警告、記過或者記大過。”
男人不受威脅掙紮着劉潇洋的手:“要查你自己查。”
許珥不知道從哪順來的平底鍋,陰沉着臉,眼看着要蓋在男人的腦袋上劉潇洋急忙阻止: “師姐,找人要緊。”
許珥冷哼:“拖着他一起,他不是怕死嗎,就算死也得找人給我們墊背。”
于是兩人把繩子綁男人身上一起進了村子,他們對這地方不熟悉,剛好男人體重基數大也能保持穩定。
“有人嗎!”
找了一圈,許珥聲音喊到沙啞,一沒注意腳下踩空,整個腦袋撲在水裡,如同一雙大手遏制住喉嚨的窒息感,身體冷得刺骨睜不開眼,她雙手不聽使喚地掙紮,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被人拉起。
“師姐,你沒事吧。”誰知道劉潇洋回頭看見許珥人沒的那一刻吓得遺言都交代好了。
許珥被嗆水猛咳了幾聲,沒注意到劉潇洋慘白的臉推着他快走: “快,先找人。”
那男人似乎也被許珥吓到了,他本來就怕死的很,一早知道那戶人家住哪,立馬帶兩人過去。
劉潇洋推開木門的時候看到床上穿着單薄睡衣,雙眼空洞無助的老奶奶,水已經淹過她的腿,他沖着後面的許珥喊: “找到了。”
他們把人背出來時候,雨已經停了。下了整整十二小時的雨,期間出動了所有消防員,輪流跳入洪水中清理龍吸水堵塞物,水抽完後馬路上都是泥濘,粘着腳底闆,滑不溜秋的。
有些商販店鋪沒被淹到,老闆好心的熬了姜湯遞給警察和消防員。
許珥脫下雨衣,擰幹衣角,接過姜湯道了聲謝,那冰涼的手心才有了些溫度,她吸了吸發紅的鼻子,不知道是累還是有些發燒,體力腦力都疲憊地犯困。
聽到周圍群衆在讨論,早上山洪沖走了一輛消防車,兩個消防員犧牲了,同行的還有清航街道派出所的所長,也不幸遇難。
一些人跟風說是前兩天水庫洩洪導緻今天的局面,實際上和海水漲潮倒灌有很大的關系,大型商場一樓以下全被淹了,若是不洩洪榕市得死多少人。
秉承着人民公安為人民的思想,許珥和同行的幾個警察幫忙把門口的淤泥清理幹淨再回派出所。
他們回去時,楊樂山正渾身泥土的站在門口打電話:“喂,119嘛,我這清荷街派出所啊,這裡被淹了,你們還有沒有抽水機啊。”
衆人:“……”
不知對面說了什麼,楊樂山暴跳如雷:“我人全都派出去了啊,誰知道會被偷家!我不管,你們得過來解決。”
等楊樂山挂掉電話許珥在水裡往前走了一步:“楊所。”
楊樂山轉身差點摔了個屁股蹲:“你們來得正好,快快把資料搶救一下,哎呦這泥,得清理好幾天。”
清荷街派出所處在榕市中段地帶,水還沒盡數褪去,到小腿肚,大家十幾個小時沒休息又投入到搬家時刻。
龍吸水連續工作了一周,榕市交通基本恢複正常。
洪水褪去的這幾天,派出所上上下下都在掃泥,拖地。
“你好像踩了屎。”許珥看劉潇洋雨靴上的泥在她剛拖的地闆上滑來滑去,留下黃色的拖尾印記,臉黑地爆出了這句話。
“……”
劉潇洋擡起腳看了看:“師姐咱們說話能委婉點嗎?”
許珥面無表情,把剛接來的水往他靴子上潑:“你好像幸運地踩到了某動物的排洩物。”
“……”
劉潇洋剛想大喊,看見許珥身後走來的指導員立馬閉上嘴,乖乖拖地。
指導員拍了拍許珥的肩膀:“許珥,靜舒身體不舒服,我和楊所一會要去張所家慰問一下,你帶她去醫院。”
張所就是清航街派出所的所長,許珥跟着薛昊出任務的時候見過一次,沒想到是最後一面。
他們都沉浸在悲傷中,許珥沒多問:“靜舒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