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思樂看着她手指的動作,眼神有些恍惚,耳邊有無數人的回音,死去的,活着的,相熟的,不熟的,他們都在撕扯吞噬自己。
習思樂呼吸急促攥緊手,掙紮着手铐,磨出血痕:“不是我,我不認識方蕪,不記得她幫過我,我也沒有拉下過任何人,除了…”
“師姐。”
劉潇洋突然開門進來,許珥手表報時聲響起,音錘敲擊音簧的聲音讓習思樂瞬間抽離剛才的恐懼,這時候才反映過來許珥居然對她用了催眠。
面對習思樂警惕的眼神,許珥隻是彎了彎唇,出去帶上了門,劉潇洋說:“昨天剛好系統升更新,審訊室的監控沒了兩個小時,不過當時是楊所審的沒啥事吧?”
許珥把手表重新調整說: “楊所隻審了半小時就出來。”
劉潇洋沒注意到她略微顫抖的手:“你覺得有人在這期間動了習思樂?”
“所裡人來人往陌生人還是挺多的,包括其他所,還有上面領導。”
“……”
劉潇洋心頭一緊,師姐,你這話可不經說: “我去跟薛隊講一下,你還要審嗎?”
“不了,小姑娘應該挺害怕的,先讓她休息吧,家裡人沒來嗎?”主要是許珥現在有些頭暈惡心。
劉潇洋可看不出習思樂臉上有害怕兩個字:“沒有,就賀小少爺來了一趟,不過沒進去。”
如果賀家小少爺硬要進也是攔不住的。
劉潇洋走後許珥靠在牆角蹲下休息,其實利用催眠收集證據可能存在引誘的情況,而用催眠取得的證據屬于非法證據。
在市局刑警隊她就是不顧師父的再三阻攔,在解救人質的緊急情況下,擅自對嫌疑人使用了催眠,導緻自己吐血進了搶救室。
那是她第一次用催眠不管是身體上還是職位調動都得到了嚴重後果,自以為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許珥看到習思樂身上的傷痕,意識到所裡可能有手腳不幹淨的人,又或者榕市某些用錢砸人的企業家。
因為小姑娘留在派出所的時間不多,後面可能要送去刑警隊,為了快些得到真相,許珥不得不再铤而走險。
線索收集好像比想象中的容易些,隻是一系列的源頭都間接指向習思樂,熬了兩個大夜整理完所有筆錄和檔案。
白天,還是等來刑警隊來向他們要人,許珥心裡當然不希望小姑娘能牽扯上這事,她還有大好前程。
許珥從刑警隊門口出來時候看到了許久未見的人,隻是他如此狼狽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
江鶴川炸起來的雞窩頭像被一旁少年從床上拖起來,腳上的灰色棉麻鞋留下好幾個腳印,許珥挑眉:“這是……”
江鶴川暗暗拍了旁邊賀謹舟的背暗示他老實點:“我弟弟。”
許珥點點頭,怪異地看着兩人。
最後還是江鶴川妥協問道:“許警官,那個文源私立校園霸淩案是你負責的嗎?”
“我就是個收集資料的。”
“那正好,我跟湯叔說了刑警隊法醫顧問我接下了,現在我可以去驗屍了嗎?”
許珥嘴角一抽,會這麼随意的嗎?要不提醒刑警隊換個人?
“我不認路。”江鶴川小心翼翼拽着她的警服往裡走,丢下賀謹舟一個人: “走吧,走吧,屍體不等人。”
“……”
江鶴川為了追她跑刑警隊和派出所估計比回家還勤,怎麼可能不認路。
許珥擡頭見他下巴的一點胡渣和黑眼圈,應該是下了夜班還沒睡醒,就被拉來幹苦力活,實在沒眼看,也忍着沒怼他。
把江鶴川交給刑警隊的同事就走人,具體什麼流程身份驗屍自己搞去吧,她可要回家睡覺了。
賀謹舟在刑警隊門口從早上坐到了中午,手機不帶看一下,就直盯着法醫室,感覺下一秒要求神拜佛,讓裡面的爬人起來出庭作證。
下午兩點,終于見到一身白大褂的人從裡面出來,賀謹舟立馬站起來,腳有些發軟:“怎麼說?”
江鶴川歎了口氣,兩人又在門口讨論了一番覺得是本校學生的可能性很大,但并沒有完全排除習思樂。
見賀謹舟心神不甯,江鶴川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沒有直接證據七天就出來了,她少管所都進去過了,怕什麼?”
賀謹舟無語:“你這叫安慰人嗎?”
江鶴川對這兩小孩闖禍速度咂舌,從小都不讓大人省心:“行了,别矯情了小少爺,實在擔心就去看她。”
江鶴川和賀謹舟的二姐是好朋友,但和習思樂算不上熟,雖然大家都住在同一片别墅區。
對習思樂最深的記憶就是某天賀老爺子大壽,他和幾個朋友吃完飯聚在賀家後院打牌。
江鶴川眼尖看到一隻拇指大的蟑螂從牆外飛進來,椅子猛地往後挪了一步,他還沒出聲,就見一雙黑白色帆布鞋上去就是一腳。
略微潔癖的江鶴川見地上的慘狀皺了皺眉,擡頭就見穿着校服的小女生挪開腳,面不改色,鞋底蹭了蹭旁邊的草叢。
江鶴川忍不住說:“小妹妹,你知道嗎?最好不要踩蟑螂,因為一踩爆汁,它的卵會流出來上百個卵。”
桌上人打牌的人,一陣沉默。
賀謹舟的二姐聽完罵了一句:“江鶴川,你有病吧,這我家,能不能好好講話,思樂妹妹又不是故意的。”
面對賀謹妍給習思樂的台階,江鶴川隻是笑笑搖頭,也是,他跟小孩計較什麼。
然而習思樂莫名對他的表情有些不喜,立馬露出甜甜的笑容:“哥哥,假設蟑螂已經在你家裡了,你因為害怕蟑螂跑出來而不踩它,它過兩天不還是會在你家把小蟑螂生出來嗎,這到底有什麼區别?”
“……”
習思樂一番話成功讓在場所有人都沒了打牌的心思。
回去後的江鶴川細想了下,渾身起雞皮疙瘩,于是他當晚把宿舍就把裡裡外外各個角落用消毒水拖了一遍,再放上蟑螂藥。
也是後來才聽賀謹妍說了習思樂的原生家庭不好,當時暫借住他們家。江鶴川隻那一面覺得這小姑娘不好惹,長大要是沒人管得住她會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