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白雲再次回到京城,莫如許不懂他想要做什麼。
白雲聞言輕笑出聲:“我自然知道這個,所以我如今外出都小心翼翼的。”他轉過頭面帶微笑地問莫如許,像是單純好奇:“對了,你與段世子如何了?可是定親了?”
莫如許聽他如此說話,心中像是刮了冬風,一瞬間冷的徹骨,她是對白雲起過那一抹若有若無的好感,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但再如何,這話也不該白雲問出來,還是以這樣一種調侃的語氣。
于是她面無表情地道:“你覺得呢?你如今問我這個又是什麼意思,我與他好與不好,都同你沒了任何幹系。”
這話一出,白雲一僵,那微笑常在的表情有些繃不住,最終徹底放棄,表情淡了下來,一時間兩個面無表情的人相互對視着,暗地裡較勁。
白雲突然避開莫如許的眼神,扭頭看向汝河,淡淡開口:“我知道了。”
“我今日來不是同你回顧往昔,亦不是來讓你恨我的,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了告訴你,你被人盯上了。”
他轉頭看莫如許,輕聲而又認真道:“你自己要小心,盯上你的那人……深不可測。”
“我今日出現在你面前,就是他安排的,我從幾千裡外的地方被強行帶到這裡,說來好笑,你猜對方想讓我做什麼?”白雲那雙眼睛中又盛滿了星光,像是在說一件好玩的事兒,他道:
“他居然讓我來拖住你幾日,最好讓你與段世子關系出現問題。”
“你說,他怎麼這麼好笑,自十年那事兒發生,京城誰人不知一個小貨郎要殺莫家二小姐,一個莫小姐的仇人哪有那麼大的臉面。”
白雲笑意盈盈,看起來似真的在說一件令人喜悅的事,但莫如許在他眼中看到了悲傷,那悲傷在十年時光的洗刷中也已變了色,如今竟染上幾分悲涼。
莫如許心中莫名難受,或許是被白雲的情緒感染了。
故人就是有着這麼強大的力量,輕易勾起人的情緒。
不過也不是為白雲的悲涼而悲傷,而是為她莫如許自己。
“你既然知自己做不到,為何又答應對方來找我。”莫如許并沒有因白雲的話而動容,淡淡開口。
白雲聞言沉默一陣,而後開口,看着綿綿不斷的汝水,輕聲低喃:“我也不知,可能……我心中也是想要見你的,我欠你一句抱歉。”
“如許,對不起。”至于為何對不起,隻有他們二人才能徹底明白。
“……”莫如許默然無語,低頭看着自己腳尖,自嘲一笑,“我有時真想知道你内心到底在想些什麼,若是十年前,不,甚至五年前,你突然出現,對我說這話,說不定我真的上了你當。”
“但如今,”莫如許雙眼布滿寒意,冷冷看向他:“白雲,我隻會覺得你可怕。”
她突然慘然一笑,“白雲,……多麼幹淨的名字。”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蠢,讓你覺得我能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
莫如許突然發狠,對白雲怒目而視,白雲張口想要再說些什麼,眼神不可抑制帶上了些許悲傷,就被莫如許一聲打斷:
“夠了,我不想聽你說話,到此為止吧,我也不想知道你回京到底是為了什麼,自願也好,被逼無奈也罷,我不在意,你也不必與我說,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各奔東西,再不相見。”
說完利落扭頭就要離開,白雲見此,正要擡腳去追,眼神突然看到了什麼,那跨出去的腳步又重新收了回來,他看着莫如許快走的背影,在她身後道:“我日後不會再打擾你,……你要小心。”
莫如許聞言,腳步未停頓一下,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徑直去找慶酌,就在都尉府門前看到了段千歡正與慶酌在說些什麼,她快步趕了過去,段千歡餘光中看到莫如許停下了與慶酌的交談。
莫如許與慶酌行了個禮,慶酌看起來很欣喜,看到莫如許趕忙上前跨了一步,道:“莫小姐,這事兒你可幫上了大忙!實在是該多感謝你。”
莫如許先是一愣,而後艱難道:“……這是小女應盡之職,慶都尉功勞居偉,實在客氣了。”
又問:“慶都尉,我想知道,若一切是真的……白初初她結果會是如何?”
慶酌聞言,先扭頭去看了一眼段千歡,而後沉思道:“這個,要看她到底參與多少了,如今風月樓已被控制,若她願意配合,那便情有可原,尚可留一條性命,若是不願,那……”
慶酌未将話語說完,但莫如許已然明白。
她維持表情,端莊行了個禮,淡然道:“如此,那便辛苦慶都尉了。”
段千歡在一旁一言不發地看着莫如許,微微垂下了眼睫,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他知道,莫如許剛見了一個人,一個他永不願莫如許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