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大雪持續時間格外長,冬日出乎意料地冷。
莫如許腹部的傷終于在細心關照下痊愈了,這日清晨,她站在門外,朝着仍舊白茫茫的天吐出了一口白氣,那白團彌散在空中很快就無影蹤了。
雪琪從背後為她披上了大紅色猩猩氈,這顔色靓麗,襯得莫如許臉色也紅潤了些,“小姐穿什麼都好看,今日去見未來姑爺,肯定能把姑爺給迷住了。”雪琪笑着調笑莫如許。
莫如許笑着罵她:“就你會說,淨會耍些嘴皮子功夫。”
“成了,”她又一轉身,對着走過來的茹棠道:“我走了,你們兩個也别跟着,我一個人去便是了,回來給你們帶點心。”說完對着兩人擺手就隻身走向雪地之中。
茹棠同雪琪對視一眼,均看出她們眼中的戲谑。
近年關,京城上好玩的熱鬧的便多,每晚都有花燈可看,莫如許同段千歡的事定了之後便時常相約一道外出遊玩,今日兩人約定去看花燈大會,在這之前,莫如許将要帶段千歡去看她平日賣話本的店鋪。
莫如許出了莫府便在門口看到背手等待的段千歡,她看到他的身影,忍不住微笑,一步跨過去輕拍一下他的肩膀:“哎!怎麼不進府反倒在這裡受凍?”
段千歡扭頭和莫如許的笑顔對上,也忍不住微笑,“我想着在這裡等着就好,更方便,進去了又是一陣寒暄,我擔心你久等。”
“下次來可以在堂上等我嘛,外面天寒地凍的。”莫如許扯了下段千歡的袖口,向一旁的馬車走去,“快快,我們趕快進馬車,免得凍僵了,今年天氣真是格外冷。”她邊走邊小聲嘟囔着。
段千歡乖乖地跟着莫如許進了馬車,待坐定他面色有些糾結,手一直在摳着自己的衣袖,莫如許心覺奇怪,便問:“怎麼了,你要說什麼便說啊,同我有什麼不能講的?”
段千歡聞言一笑,想着也是,不再糾結,從胸口處掏出了一個迦南木金手镯,這玉镯倒是一股古樸端莊的氣息,看着就是上了年份的,看見這手镯莫如許下意識去看段千歡,就聽他道:
“本想着今晚在燈會給你,但我實在等不及,它在我胸口中燙得很,我便提前拿出來給你好了。”
他抿唇,道:“這是我祖母的,她傳給了我母親,自我母親去世後這手镯便一直在我手上,”他突然向莫如許這邊坐了坐,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手,緩緩給她帶上,一直低垂着頭,
“我本想早些給你,但我怕你不要,所以一直不敢,如今終于等到你願意,我有些迫不及待,有些等不及。”
他将這手镯給莫如許帶上,這手镯竟意外地适合她,莫如許心中暖暖的,一股熱意突然湧上眼間,段千歡還在繼續說:“如許,……謝謝你,我本以為這輩子都隻能看你的背影,但沒想到之前的妄念如今竟能實現。”
莫如許也曾被人表白過,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但她從未覺得一句不算情話的情話竟能這樣動聽,暖意直達心髒,引起一絲疼痛般的震顫。
但帶給她的不再是熟悉的害怕,而是安心。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哭又覺得不好意思,半哭半笑地道:“謝我幹嘛啊,你這搞得……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太突然了,你幹嘛啊……”她突然半錘了段千歡肩膀一下,明明沒用力,但他還是配合地往後一仰,而後看着莫如許笑了。
莫如許摸了一把眼,而後噗嗤一聲笑道:“行吧,看你這麼真心的份上,我便收下了,代我謝過外祖母,我莫如許肯定會好好保存的。”
說完又看了段千歡一眼,兩人對視着同時笑了,兩雙手緊緊握着,密不分離。
馬車很快便停在一家書坊面前,書坊裡人許多,人來人往看着熱鬧非凡,門口正蹲着的小厮看道有馬車到了,趕忙站了起來,想着去接待客人,哪知站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出來,一時有些疑惑地搔搔腦袋。
怎麼回事?難不成不是來書坊的?
“你眼眶紅了,出去的話定被人看出來,我們再在街上逛一會兒吧。”馬車裡段千歡道。
“啊?紅了麼,都怪你,幹嘛在馬車給我說那些話,害的我不能下車了。”
“快快,再轉幾圈,待我眼眶不紅了我們才能進去。”
對面的人輕輕笑了,卻沒有反駁,與此同時,車夫似是接到什麼指令般,又一甩手中執鞭,馬車便又搖搖晃晃離開書坊門口,徒留一臉迷茫的小厮站在原地。
馬車在京城街道上漫無邊際地閑逛,莫如許正用外面拿來的冰塊敷自己的眼睛,而在此時,馬車突然停了,連帶着莫如許猛地向前倒去,段千歡手疾眼快地扶住她的身體,阻止她一個摔。
同時淩厲地問:“怎麼回事?!”
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世子,前面倒了一個乞丐。”
段千歡扶正莫如許,對她道:“我下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
“我同你一道去看看。”莫如許抓住了段千歡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