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許被吓到手一抖，險些拿不住手中的劍，這時，段千歡緊握了下莫如許的手，透過皮膚傳給莫如許力量，莫如許被段千歡的力度搞得安心了些，這才恢複了鎮定。

“把劍收起來吧。”段千歡這時開口，莫如許沉默一瞬，擡眼又看了一眼那毀容的人，這次對方沒有看她，莫如許聽話，乖乖将劍收了起來。

段千歡這才道：“尊者，在下聽聞這裡有地方可以做買賣，便同夥伴一道來到這裡，第一次前往，難免有些生疏，還望尊者莫要介意，若是行為魯莽打擾到尊者，在下在此向您緻歉。”說着便真的對那人微微鞠了一躬，莫如許見此，也跟着鞠了一躬。

老者沒有說話，隻是盯着兩人上下打量了一圈，許久之後才開口道：“這裡不能進去，你們跟我來吧。”

令莫如許安心的是，對方并沒有對兩人表現出惡意，說完這句話拿着手中燈燭轉過身為兩人帶路，莫如許停頓一下，擡頭和段千歡對視，而後隔着安全距離跟在老者身後，慢騰騰朝着一個方向去。

段千歡緊緊握着莫如許的手，莫如許能夠感受到段千歡也是警惕的，老者帶兩人進入了一個更窄的走道，打着燭火率先進去，走了一會兒發現身後沒人跟着，于是便轉過了頭，果真看到段千歡同莫如許兩人站在窄道入口，一臉警惕地看着他。

佝偻老者露牙的嘴突然扯了起來，嘴巴張開連到耳根，透過燭光能夠看到他嘴内部，黑黢黢的異常可怖，莫如許被吓得渾身一緊。

“哈哈哈，兩小兒莫要膽小，這才是入鬼市的路，你們跟上來吧。”老者在笑，不過笑容可怖，陰森又邪氣，他半轉的身體橫在窄巷之中，那裂到耳後的嘴像是不容于世的怪物，對着兩人發出不懷好意的邀請。

段千歡沉默一瞬，還是帶着莫如許進入了窄巷之中，段千歡在前，而莫如許在後，段千歡的一隻手背在身後緊緊攥着莫如許的手，兩人一前一後跟上又已經打燈開始行走的老者的步伐。

他們提心吊膽了好久，不知走了多遠的距離，終于在前方看到了明亮的橘光，像是黑暗中點燃的篝火，發着灼熱的熱量，莫如許心中一喜，脖子上突然傳來一絲涼意，而後便是滴滴答答連綿不斷的冷意。

像是有人在身後朝她的脖頸吹氣，她一下子站定了。

但那涼意沒有止歇，還在一滴一滴更重地落在她的脖頸，與此同時，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湧上鼻端，莫如許突然意識到這是人血，滴在她脖頸上的是人血。

段千歡也感受到莫如許的僵硬，正要轉身，前面老者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此時沒有了微笑與和善，像是蛇一般的陰冷與狠毒：“不許停腳，不許回頭看，繼續走。”

“這是我們鬼市的規矩，走這條路上的人沒有回頭路，要麼一直朝前走，要麼命留在這裡。”對方此時已經站在了光影裡，身上披着的殘破長袍被風微微吹起，露出了他那雙幹癟不似人的雙腿。

莫如許能夠感受到那血液還在不斷往她身上滴，她想，那東西在她上方，但聽了老者的話，忍耐着好奇的心，拽了一下段千歡，輕聲道：“我沒事，我們快進去吧。”說着推着段千歡往前行走。

老者看着兩人慢慢地走出了窄道，走到他面前，看他們果真聽他的話沒有回頭看，又對他們笑了一下，張着那張血盆大口道：“你們到了，祝二位好運。”說着便提着手中的燈盞離開了，莫如許看到，對方往前走了幾步，而後一個轉身身形便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待面前這奇怪的人完全消失，莫如許這才低頭看腳下，那腳上已經被血液濺濕，伸手去摸脖頸，張掌一看，果真是血紅一片，借着燈光，莫如許從那窄道的出口處看到了漫延出來血灘。

擡眼一看，竟看到段千歡臉上也是血紅一片，顯然他比莫如許更慘，被澆了個狗血淋頭，段千歡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将上面往下滴的血液甩開，動鼻子聞了聞，看見莫如許驚恐的眼神，段千歡一頓，道：“這是狗血，你别擔心。”

“啊？”莫如許下意識低頭去聞手中血液的味道，除了血腥味，旁的卻聞不出來。

段千歡從自己身上撕扯下來一片幹淨的布遞給莫如許道：“你先擦擦吧，這應該是鬼市的禮節，借此來試探入市之人的膽量，……你不要害怕。”

若是沒被恐懼吓到，沒有回頭看，便可以安全抵達鬼市，若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段千歡想，那老者恐怕便會充當“劊子手”的角色了。

這鬼市的入門券從來沒有人知道，有人能夠輕易進入，有人耗盡一生也沒能找到入市的入場券，或是死在“考驗”途中。

段千歡又摸了一把被血液裹挾的臉，眼睛止不住去打量周圍的環境，眼中是顯而易見的興奮，在周圍亮色光圈的暈染下，竟然顯現出幾分邪佞來，是莫如許從未見過的樣子。

那一瞬，莫如許隻覺得，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