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段千歡擡頭看到皇帝的神秘微笑表情,還是将口中的疑問咽了下去。
“不過你也說得對,朕在這儋州待的時間的确夠久了,也是時候回京去會會朕忠孝的好孩子了。……你且去好好準備,五日後我們離開儋州,回到京城。”皇帝最後拍闆決定。
想到什麼,皇帝又道:“對了,朕讓你發的信可放出去了?”
段千歡乖乖應答:“陛下,已經放出去了,一切順利,陛下可放心。”
皇帝聞言點點頭,道:“如此便好,朕最信任的也隻有你們段氏一族,有你們在,朕安心。”
“你可是将你父親找到了?”
皇帝冷不丁問出這句話,段千歡被吓得猛地擡頭,一雙眼睛罕見地透露出幾分驚恐,他急促道:“陛下……臣……”
皇帝見段千歡這表現,歎了口氣,幾步上前忙扶住段千歡的胳膊,用力将他扶起,堪稱溫和地道:
“緊張什麼,找到了是大喜事一件,朕為你們高興,朕想說的是,待回京城了,好好為你父親辦場事,回家了,這是普天同慶的好事。朕為你們拟旨,好好操辦,啊。”
說完伸手拍了拍段千歡的肩膀,一張臉上笑得和藹,一副好說話的長輩模樣。
*
地宮是個好地方,莫如許在這段時間内将地宮逛了個便,在地宮中看到了許多圖案。
這圖案的确是那個異士留下來的,像是雁過留痕,到此一遊的标号一樣,除了這圖案,莫如許還在地宮找到了旁的東西,這東西讓莫如許對異士算是有了徹底了解。
這日,她自己一人在地宮四處閑逛,結果找到了一個地穴,好奇心索引,她進入了地穴,看到裡面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這文字莫如許既熟悉又陌生。
這文字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簡體字。
異士一點也不擔心這東西被人發現,因為即便發現這裡的古人也看不懂,後世的簡體字和如今的文字有很大不同,即便是猜也猜不對多少。
石壁上刻的不是别的,而是這個異士的“個人傳記”。
男子在先帝在時來到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剛開始是個應召入伍的士兵,在戰場上僥幸活着回來後便再也不想二上戰場,于是便上了青城山做了冒牌道士。
憑借着二十一世界帶來的手機,他順利騙過了一個又一個普通民衆,慢慢的,民衆将他侍奉為神。
男子心生滿意,現世的追捧讓他忘記戰場上的厮殺,也讓他忘記在二十一世紀中的憋屈與不得志。
一個在推銷行業被裁員的中年男子到了另一個世界倒成了“神”,二十一世紀從未獲得過的成就感與虛榮被滿足的舒爽,這個世界的民衆都給了他,身份的徹底颠倒讓男子慢慢沉迷于此。
期間,他認識了年少的,那時還是個皇子的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年少時期便叛逆,總喜歡往人間跑,謂之闖江湖。
闖到儋州,聽聞男子的大名,最初是抱着不相信的态度接觸男子,想要揭開男子招搖行騙的真實面目。
但哪怕是接受能力再強的皇子,面對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行騙行家也招架不住,更何況男子手上還拿着一個百寶全書——“手機”。
皇帝被男子說服了,他以為男子真的是代表天上神授的人間使者,于是與男子交好,可能是看皇子對他太好,出于隐秘的愧疚,男子半真半假将自己那個世界的事情透露給了皇帝。
越是半真半假的答案越難判斷真假,皇帝被騙到了,對男子堅信不疑。
這樣荒廢的日子,男子過了許久,直到有一日清晨醒來,看到那一抹日出的晨光,他突然覺得有些想家,想念那個雖然邋遢無能的世界,那個世界沒什麼好的,他在那個世界不過是一個最無能最普通的人。
但像是人到一定年紀便會想念自己當初棄如敝履、一心隻想逃離的家鄉,男子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他也想念他的那個家鄉。
這裡雖好,但無人可以訴說,沒人可以交談,除了皇帝,除了上一任地宮宮主。
但即便能夠交談,他也不能暢所欲言,不能将他那個世界的事情說出來,不能談論自己的童年,不能談論自己三十多年在那個世界的打拼經曆,不能談那個世界的酸與苦,甜和辣,他隻能笑着說:
“此非人間事,不能暢所言。”
話到最後,是男子對寫這篇傳記的迷茫:他不知為何要寫這篇注定沒人能看懂的文章,他很孤獨。
莫如許看到最後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隻是覺得心中有一根刺,不輕不重紮着她,讓她停下了許久才敢繼續看下去。
莫如許以為文章到了這裡便結束了,但最後,她又看到了一行字迹潦草的字,一眼看過去,便明白這行字是這人在很匆忙的條件下寫的。
上面隻有寥寥幾字,卻讓莫如許的心髒猛地一提,随後急速跳了起來,砰砰砰——心髒像是要蹦出來一樣。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回家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