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她認識的那個美好的蕭恪瑜,文靜秀氣,有點膽小,還愛哭,卻又勇敢到即便被揍也要給她治病找食物,難道這也全是裝的嗎?
也許,她心裡那個美好翩翩的白衣少年,早已經死了,在她當初中毒身亡時,也一起死在了美好的夢裡。
那眼前這個全然陌生的男人,她該要如何面對他呢?
他已經變了。
她隻感覺自己畏懼他,她害怕看見他一生氣就愛殺人的樣子。
她又心痛,又怕他。
見她紅着眼睛,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蕭恪瑜隻以為是她被吓到了,于是不禁也收斂了些許脾氣,隻又耐心問她道,“朕如此做,也算是替你出了一口惡氣了吧?”
不知為何,自從林琳走後他便越來越暴躁易怒,時常克制不住自己想殺人的沖動,但在面對蘇茶時,卻又難得神奇地感覺放松。
他很自然地就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盡管面上依舊威嚴。
林琳内心隻是又苦笑一聲,她沒多言什麼,隻是仿佛認命般地恭順跪下,朝他磕頭道,“謝主隆恩。”
她的聲音不悲不喜,聽不出絲毫情緒變化,蕭恪瑜面對她無可挑剔的恭順,卻是又感到些許心煩意亂,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在不滿什麼。
也許他就是有點不正常了吧?這些年不容易,可能壓抑壞了,他知道,但卻也不甚在意,宮裡人,誰心裡沒有鬼,沒點病,更何況他從廢太子到帝王,這一路走來的艱辛,非常人能夠理解,還有清醒理智,已經實屬不易。
他覺得瘋就瘋吧,偶爾瘋一下,也無傷大雅,不會傷筋動骨,以前他是壓抑的瘋子,他沒有資格,隻能蟄伏,如今也不過就是不想再壓抑自己了而已。
但是,他卻還是有些在意她的看法。
眼前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态度,他不能做到完全無視。
“這些時日委屈了你,被小人一再折磨謀害,是朕的疏忽。”
他想了想,隻是又決定道。
“作為補償,朕可以特準你一個心願,你有什麼需求,盡可以對朕說。”
不知為何,她越是乖巧懂事,越是聽話,他就越想要給她點什麼,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拉進彼此的距離。
越順從,越生疏。
他不喜。
林琳不禁擡頭,看着他又是目光一愣。
對于他的慷慨,這次她卻出奇得心無波瀾,連這賞賜,就覺得是一種變相諷刺的懲罰。
但他是皇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他要給,她也隻能受着。
這一刻,林琳深刻認知到,原來在他面前,自己是沒有辦法真正做自己的。
他跟當年的蕭扶蘇,其實本質上,也沒什麼不同。
不過遇到而已,經曆而已,情分而已。
她内心輕歎一聲,仿佛淡過無痕,面上又重新變得從容不迫。
她想了想,思索一番後,隻又認真考慮道,“那臣妾便請求陛下,令人教授我些許武藝防身吧。”